陆逸深紧抿着薄唇，身上的戾气很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道：“舒雅性格温和，人也善良，如果她知道你借着为了她出口气的名义达到你自己的目的，恶行累累，她一定不会瞑目的。”
“陆逸深!”
陆逸深的话音刚落下，沈汉卿突然抬手指着他，拔高了音调，睁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因为心怀怒意，沈汉卿指着陆逸深的手指都不可抑制的颤了颤，“舒雅走的时候本来就不瞑目，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陆逸深嗤笑，没有说话。
跟沈汉卿讨论舒雅的话题，永远都不会有结论。
这么多年来，沈汉卿已经病入膏肓，不是他一句两句话就能让他不再恨他了。
况且，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谈论舒雅。
“四年前只有你和我妈参与了那件事?”
陆逸深眸色晦暗，抬眸看着沈汉卿，冷声问道。
其实他觉得或许还有第三个人，倪煜宸说他收到一张纸条之后才察觉到有人想要害子衿。
曹华恩说她当时对子衿下药这事并不知情，给子衿下药的人如果是沈汉卿的话，他没道理去提醒倪煜宸。
那么，就必定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事。
陆逸深的心里其实有猜测到底是谁在暗中提醒倪煜宸，他也锁定了是谁，可是他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个人会这样好心。
沈汉卿这会儿揣着陆逸深想要知道的信息，但是陆逸深这样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爽。
双手环胸，沈汉卿冷哼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陆逸深，道：“你是被人恭维习惯了是吗?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就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也可以不需要知道任何消息。”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是他干的，他也承认了，陆逸深完全可以把他交给警方。
沈汉卿挑着眉笑了笑，不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换了个姿势，他说：“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你妈是被我拉下水的，当时是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此事。”
沈汉卿搁在腿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有规律的点着，过了一两秒，他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解锁，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一个被按了暂停的视频。
沈汉卿挑着浓眉，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不少，“给你看看倪子衿在巴黎的生活片段。”
说着，他将手机转了一个方向，递到陆逸深的面前。
瞥了这手机一眼，陆逸深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心，沈汉卿总不可能是让他看看她不在他身边时的日常生活。
顿时有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陆逸深眼眸微眯，就连呼吸就紧了一下。
最终还是将手机接过，点了播放键。
耳朵里面当下就传来痛苦的尖叫声，还有哭声，入目的，是一间病房，倪子衿穿着松垮的病号服，一身狼狈的缩在角落里，两只手不断的抓着，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嘴里还喊着：“你们别过来，我真的不是坏女人，我真的不是故意把沐沐弄丢的!”
喊完，又是一声尖利的尖叫声，倪子衿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往桌子底下爬，“你们别再来缠着我了，求你们了。”
明明，这房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
陆逸深捏着手机的手无意识的加大力道，手指微颤，他想起倪煜宸说的话，子衿的精神失常，经常看到有小婴儿爬到她的床上。
想象她经历着精神上的折磨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她经历着折磨又是一回事。
陆逸深感觉有一根利刺，一下一下的往他心口上扎，疼得他喘不过气。
视频还在继续，这个视频是经过了剪辑的，画面已经不是病房了，而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园的地方。
那边聚集了几个女人，手里都抱着孩子，像是在聚会，互相逗着孩子，有说有笑。
倪子衿在一边痴痴的看着，可是，她突然冲到那几个女人的中间，要去抱她们的孩子。
除了那几个女人因为倪子衿突然闯入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声外，还有一道声音清晰的传进陆逸深的耳中——
“沐沐，是你吗?妈妈带你回家。”
那几个女人反应过来倪子衿要抢孩子之后，纷纷对倪子衿又踢又打，而倪子衿像是不知道痛一样，视线痴痴的盯着她刚刚要去抱的那个小孩子，嘴里还在说着：“妈妈带你回家，沐沐，快到妈妈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