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决定离他们远一点。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一寸来厚,许多角落里的死蛇都被大雪掩盖,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了,三人干脆想等到雪化了再说。他们进了不悔洞,用灵雾障把洞口遮好,柳七点了好几堆火,原本冰冷的洞里顿时温暖许多。
“大战之后一定要弄点儿酒。”柳七说着就搬出一缸酒,排开封盖,从长长的酒勺舀出两勺,灌入一只长颈圆肚的陶制酒壶。接着他跑去洞外捧了一陶盆雪,架在火上煮开。
“一定要是绍兴三十年陈黄酒,烫一下入口更为甜醇。”他将酒壶放入热水,半晌后取出,给婵九、寒山和自己一人倒了一小杯。
婵九一饮而尽,咂咂嘴,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寒山倒似乎品出了什么滋味,望着洞外的蒙蒙雾气,把一杯酒在手中端了许久。
“对了师父,”婵九说,“我刚才把蛇妖头上的蛇宝割下来了。”
寒山闻言,从怀中掏出那颗带血的红色圆珠子,拿在手里端详。
这颗蛇宝比起美人蟒骨环上的那颗小了一多半,因为今天的蛇妖大约只有三四百年道行,自然没法和修行千年的美人蟒相比。但蛇宝始终是和好东西,有了它,任何毒物、毒药、毒烟、瘴气都近不了身。
寒山把蛇宝递给婵九。
婵九说:“我有了,这颗你收着吧。”
寒山温柔一笑,把蛇宝放回怀中。
柳七不满地问:“你们俩怎么不问我要不要?”
寒山说:“你是五百年老妖,世上绝大多数的毒都奈何你不得,被五步蛇咬了也不过麻痹片刻,你要蛇宝做什么?”
柳七怒摔酒杯:“我要把你赶出洞去!赶到雪地里冻死,赶到悬崖上摔死,把你送给剑魔吊起来打死!”
寒山冷笑:“你试试。”
柳七朝他扑了过去。
于是婵九当天剩下的主要任务,就是拉架。
……
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寒地冻,积雪皑皑,四周的山峰披银裹素,白得耀目。
婵九搓着双手出洞,在崖上跳来跳去取暖,问寒山说:“今天总不会有人来了吧?”
寒山说:“但愿平安无事。”
婵九笑嘻嘻说:“那我要去抓兔子了,雪天里的兔子最好吃,又肥又嫩。等我抓回到兔子你来烤,你烤的比我好吃。”
“兔子?”寒山偏着头问,“你脑袋里只想到兔子?”
“那还得有什么呀?”婵九问。
“……”寒山在他脚下扔了个“缠”字诀。
“喂喂喂你干嘛?”婵九身子一歪,失去平衡,往前扑倒在雪地上。
“我以为你好歹还知道修行。”寒山摇头轻叹,御剑往对面的雪峰而去。
婵九绝望地右手空抓,喊道:“回来啊……”
“师父!”她转向洞里,可惜柳七昨晚上喝醉了,正在呼呼大睡,所以连灵雾障也没有布。
反正也站不起来,她只好无聊地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等着缠字诀的效力过去。
正好滚到仰面朝天的时候,她发现头顶上有一只鸟。
那是只隼那么大的鸟,羽毛在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黑。鸟展翅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竟然猛然一个俯冲,朝婵九啄了过来。
“我的妈!”她尖叫,“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呀?!”
瞬间那只鸟已经冲到了她跟前,果不其然是要啄她的眼珠子。
此时再喊寒山救命已经来不及了!
“去你妈的!”她扔出美人蟒骨环,但鸟极为灵活,往侧面一滑便避开了。
婵九又放出一团狐火,可惜在接触到鸟的瞬间就被顶散。
那只鸟伸开双爪,朝着她抓来,眼看就要触及她的眼皮,她就地一滚,把后脑勺留给它。于是那只鸟——确实是一只隼——就开始扯她的头发,她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了鸟翅膀。
和一只疑似疯了的鸟扭打可不是什么好看的场景,尤其当你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滚时。
婵九打得如此投入,以至于连武器美人蟒骨环都忘在一边,专注地和眼前的隼比力气。隼要啄她,她就摁住隼的嘴;隼要抓她,她就扣住隼的爪子,一人一鸟打得满地翻滚,积雪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