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算你运气好,今天姑娘喝多了,明天再去找你。”她喃喃。
酒足饭饱,婵九亲昵地捏了捏刘少东家的脸:“胖兄,谢咯。”
她又去捏他脖子上的肥肉,视线随即转移到他的厚皮裘上。
“狐狸皮……”婵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啪地给了昏迷的刘少东家一记响亮的耳光,“弄死你都不冤,为了这件皮袍子,你得杀多少只狐狸啊?”
少东家的皮袍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
有句成语叫“集腋成裘”,原来的意思是说讲究的人家用狐狸腋下的皮毛做皮袍,一只狐狸腋下的皮毛很少,所以要凑几十上百只狐狸。
“你们这些凡人都是贱死的,既怕我们来吃,又要惹我们不高兴!”
“都是我的徒子徒孙,不能便宜了你。”婵九说着就把皮裘扒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觉得不解恨,又把少东家扒了个精光,就剩下一条亵裤。
接着她穿上了少东家的棉裤,裤腰太大,她扯下汗巾子多绕了两圈。
她把刘少东家脖子上的金锁,手上的戒指,腰上的玉佩全扔褪下来揣在怀里,还顺走了人家几十两银子。
幸亏她不认识银票,少东家辛苦收回来的欠账逃过一劫。
做完了这一切,她想起自己应该答应了寒山要多做善事,于是拿了条棉被把少东家的光身子盖上,说:“帮即将冻死之人盖被子,这是第一件好事。”
婵九爬出车厢,跳到马背上,拍了怕那匹大红马的脖子。
红马有灵性,知道背上坐着的绝不是什么善类,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哧哧喷鼻息。
“我不害你。”婵九对着马耳朵说,“你带着你家胖主子往回走吧。”
红马闻言,从雪中拔出蹄子,朝县城方向小快步跑去。
婵九跳下车,望着远去的马车说:“此乃第二件好事也。”
朔风一吹,她的酒醒了,猛地打了个激灵。
暮色降临,雪愈发地大起来,她没了内丹,身体孱弱,抵挡不住这样的风雪,只好转身往土地庙走去,准备在那儿凑合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去寻找寒山。
土地庙已经被大雪掩盖了一大半,屋顶压得低低的。婵九推门进去,遇上了逃跑的马车夫卢四。
卢四就像被人抓住了命根子,先是放声惊叫,接着满地乱爬,最后一跤跌出了土地庙。
婵九本来想告诉他,她已经吃饱喝足不会再碰他,安安静静坐下吧,别吵得人心烦。
结果卢四从雪地里挣扎起来,尖叫不止,无头苍蝇般抱着脑袋乱窜。
婵九忍住不出声提醒:“喂,你真要逃的话就往东,城门在东面。”
卢四竟然还能听见她说话,调了个头,认准了方向,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第三件好事。”婵九抿着薄唇笑,“为迷路人指路。”
卢四在避风处生了一堆火,这下让她捡了便宜。
坐在火堆前,婵九想起现在是行功时间,可刚把姿势摆好,又想:还练什么练啊,内丹都没了!于是泄气地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她打起瞌睡,趴着睡着了。
狐裘可真暖和,她迷迷糊糊地想,改天要上门找刘少东家的晦气,把他的肥皮给剥了,替自己的徒子徒孙们报仇。
睡到三更时分,她突然惊醒,回想起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狐狸睡觉向来警醒,听觉更是敏锐,她凝神侧耳去听,那声音却再也没出现。
“如果不是我师父被法术收了,倒有些像他发出来的啸声。”婵九自言自语,“难道只是风声?我听错了?”
火早就灭了,她想起刚才拿了刘少东家的火镰火石,可惜不太会使用,摸索了半天才把火重新生起来。她赶忙四处寻找可燃物,庙里空荡荡的,蒲团都被雪沾湿了不能烧着,她便到庙外去捡枯树枝。
雪下得小了,风也静了许多,外头积雪已经二尺来深。今年普降瑞雪,来年一定不会闹蝗灾,凡人应该很高兴吧。
婵九一步一陷,吃力地走向最近的树林。
有内丹时,她身体轻盈,踩在这样的雪地上连脚印都不会留下一个;如今她虽然还是比普通人灵活轻巧得多,但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只秤砣。
“抢我内丹……”她又恨起寒山来,“你有种以后别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