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榭,苏妁心里觉得冤死了,只差几步她就能躲起来。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转过身去,冲着那位朝她走过来的贵人屈膝行了个礼,敬了一声:“怡贵人。”
“知道是怡贵人为何不过来行礼,反倒要跑?”最先喝住苏妁的那个宫女诘责道。
苏妁垂着头不作答,知道这事儿定是不会轻易了结,怎么答都会被问责。
“抬起头来。”怡贵人的声音不似那小宫女般尖锐凌厉,但这冷冷的语气更是让人不舒服,仿佛她一张口,周边空气都能凝结出冰花儿来。
苏妁缓缓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顺势解释道:“怡贵人,我真不是故意要跑,方才……”
“掌嘴!”
不待苏妁将话说完,便被怡贵人两个字打断了,近乎是这二字落地的同时,苏妁就觉脸上一记吃痛!狠狠的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那小宫女原本就站苏妁跟前,这动作太过熟练,苏妁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只能拿手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儿。
“你是哪个宫的?不知晓在各宫主子面前要如何卑称吗?”怡贵人的声音在那两个字的激烈后,又恢复了冰冰冷冷。
苏妁捂着右脸怒目瞪着怡贵人,既而又瞪向打自己的那个宫女,之后慢慢将手放下,眼中也不再含怒。
她学着皇极殿的那些宫婢们的说话方式,毕恭毕敬道:“奴婢谢过怡贵人的教训,先前因一时着急忘了宫里规矩,还请贵人饶恕。只是奴婢方才真的不是为了躲着贵人才跑的。”
“噢?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怡贵人并没有一巴掌罢了的意思,她还想在苏妁的话缝里再找些罪名。先前那一巴掌只是因着苏妁说错了话,可就凭着这张小脸儿,值得她再赏几巴掌。
苏妁脸蛋儿被打的泛红,可她还是强掩下愤怒,轻声软语道:“奴婢先前正往水榭这边走着,”
“你那分明就是跑!”打她巴掌的那个小宫女抢了句。
苏妁倒也不急,随意的点点头:“是,奴婢后来是跑,那是因着奴婢看到一条锦鲤蹿出了水面,心中惊奇!”
“锦鲤?”苏妁那话像是戳中了怡贵人的某种心事,使得一张冰块儿似的脸顿时激动万分!
贵人身旁的两个小宫女听了这话也莫名的激动,她们的这种激动已超出了苏妁的预估。
“你在哪儿看到锦鲤的?快说!”打苏妁的那个宫女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
苏妁见状徐徐起身,往池边儿走近了些,伸手在水面上瞎指了指:“喏!就在那儿!”
两个宫女立马搀着怡贵人往苏妁所指的那处靠近,脸上无不带着迫切的渴求。
“哪儿呢?怎么没看到!”怡贵人焦急的望着水面儿,仔细找了几眼,连个鱼影子也没找见。
苏妁绕到她身后往水的中间指去:“贵人快看,就在那儿!”
怡贵人她们使劲儿的往苏妁所指的地方看。就在此时,苏妁突然“哎哟”一声,既而脚下似是一滑,往她们身上倒了过去!
她自己倒是及时撑住了身子,可被她砸了一下的怡贵人,却因着脚穿尖翘凤头高底鞋,立足不稳,一下便往花池的方向跌去!而身旁的两个宫女为了护主儿,也被主儿稍带着一拼拽了下去!
接下来,便听到几声惊叫,和接连着“噗通”三声落水的动静……
苏妁满脸惊恐:“哎呀怡贵人!哎呀两位姐姐!”
“你们等下,奴婢这就去叫人来!”说着,苏妁就一溜烟儿跑了。
先前路过这处花池时,苏妁曾往里扔过石子,知这池水浅的很,顶多也就达人腰间,哪里还需要什么施救。
***
回到皇极殿时,苏妁见几个宫婢正端着些精致的小菜和糕点往里送去,她知定是首辅大人回来了。
原想着回小寝殿用冷水洗洗脸,免得肿起来。可刚走没几步,便见宋吉公公从里面迎过来,“苏姑娘,首辅大人让您回来后直接去东暖阁。”
“噢,知道了。”苏妁乖乖的应着。既是留在此为质,她又哪有自由选择去或不去的权利。
在宋吉的引领下,她进了东暖阁,这是首辅大人平日里用膳的地方。
膳案由三张红木方桌并拼而成,其上铺着黄色丝绸,送膳的宫婢们正将各种精致的盘碟摆往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