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卿这才似乎明白,她这是要他抱着她?虽无法太确定,但他还是将他揽到怀里,自己则靠在床柱上坐着,像抱个婴儿一般,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上。
看着她粉扑扑餍足的小脸儿,他嘴角不由得也勾起丝弧度。小丫头,还真是娇气。
可是再看看她精致的妆容,那眉似柳叶儿,唇如激丹,再加上酥胸微露的丝裙……她不是小丫头,她是个女人了。
谢正卿不禁咽了一口,心忖着她既然喜欢他抱,说不定也喜欢点儿别的。他缓缓埋下头去,凑至她的唇边,迟疑了一瞬……
也就这一瞬,许是几息热雾喷薄在了她的脸上,她有些不高兴了。娥眉微蹙,嘴巴瘪起,嘴里嘟囔着:“热——”
谢正卿赶忙移开,心却莫名扑腾了几下狠的。
却见苏妁头向外歪了歪,含糊的说道:“霜梅——打扇——”
谢正卿:……
崇隆严丽的琼殿内,燃着十六盏五层大烛塔,明光炳焕。最北面雕镌着金龙和玺的龙床上,是一袭又一袭的华美流苏和锦缎幔帐。
幔帐内,颓堕委靡的姑娘斜在首辅大人怀中。他羽扇轻摇,为她送下一丝丝凉适。
***
毓秀宫内,福成公主瘫软的坐在冰凉的白玉石地面上,连哭至口干了,都再无一人能伺候杯水。
方才殿内所有的宫婢已全被锦衣卫带走了,一个不落,包括浣纱。可她除了哭着目送她们外,无能为力!
福成素日里刁蛮成性,打骂宫人更是不新鲜,可再打再骂,那些也是这宫里能陪她说话之人,万一她们都被锦衣卫杀了……
“呜——”又是一阵啜泣,她不敢想下去!
母后离去的早,九岁她便自立一宫。七年,这七年只有毓秀宫的一众婢女陪着她长大,陪着她玩耍。她们身份卑贱,可也是她唯一所拥有的。
更重要的是,浣纱定受不住慎刑司诏狱的十八般刑具,招是迟早的事!谢正卿必不会放过她这个主使者,尽管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明明只是一桩小事,为何他要气成那样,以至于一剑处死杜晗昱!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做点儿什么……
一柱香后,福成公主已重新梳洗过,自行着了妆,绾了发。傅粉施朱,乔眉画眼,倭堕低梳,青丝垂胸。身着锦罗玉衣,外罩云缎斗篷。
她将斗篷上的帽儿遮在头上,在她脸上笼下了一道阴影,才使得那惑媚妆容不易被人看到。
与白日待客时不同,她摒弃了华贵与体面,而将自己妆扮成了一个……俗艳至极的女子。
她来到皇极殿,直到求见谢正卿时,才将那帽儿摘下,这委实吓愣了一众宫人!
“去通报谢大人,本公主要见他。”说这话时,福成脸上和语气中皆少了平日的颐指气使,倒显露出几分卑怯。
宫婢行过礼后立马去寝殿通报,先是轻叩两下门,待里面传出大人的一声回应,宫婢才禀道:“大人,福成公主殿外求见。”
低头看了看怀中睡的正美的苏妁,谢正卿以手捂了捂她的耳朵,对着外面命道:“带公主去偏殿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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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淡雅的檀香气息萦绕在鼻尖儿, 福成跪在光滑如镜的青玉石地板上,面向着偏殿的大门。
殿内虽看不到时辰, 但算着也两柱香有余了,那坚硬似铁的冰凉地面儿将她髌骨硌得生疼, 仿佛就要戳穿皮肉!
这些年, 大齐皇室在首辅的挟制下的确早已颜面尽失。可身为堂堂公主, 给臣子下跪这还是头一遭。
谢正卿逼她嫁给杜晗昱的计策业已完败, 他今晚大发雷霆一剑处死了杜晗昱,接下来又会如何对她?她是公主,他大约不会杀她,但他仍不会让她好过。
便是逃了眼前的劫难, 日后他也定会再指第二个杜晗昱、第三个杜晗昱来羞辱她!
与其骄矜的顾着公主体面,最后却要像狗一样的活着……倒不如提前放下身段儿, 将最大的诚意拿出。
偏殿大门从外面打开,谢正卿看到跪在正央的福成,脸上闪过一瞬的错讹。
这些皇族再废物, 依旧还是大齐的门面,便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也还是会留着他们。而她明知这些,还这般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所图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