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听 乌龟念经_作者:桀泽(15)

2018-12-11 桀泽

  照片里,我是一头短发,头发还没蓄长,只超过肩膀多一点,中分,一脸素面朝天,飞扬的眉毛,以及没什么表情的脸庞,都在昭示着,当年的我,有多么彷徨和迷茫,就像一颗苦涩的坚果,即使外表尚且安好,内里却早已开始变质,甚至腐烂。

  那时候的我,是二十二岁,花一样的年纪,我哭着睡去,每天夜里。

  在大学一场重要的考试后,我刚从手机袋里找到我的手机,奶奶的电话就打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重大而悲伤的消息。

  爸爸去世了,毫无征兆地,心肌梗塞,甚至没有坚持到医院。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对于那个从小没有经历过重大变故的女孩子,她开始蓄起长发,眼睛里也变得无神,心里毫无安全感,甚至频频喝酒,拼命地交男朋友,拼命地寻找着生活里所谓的一丁点儿光,照片里的那个男生,是我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因为他笑起来,就像个小太阳。

  我甚至没有想过,这样的自己,也有一天,会被人所救赎,说不动心是假的,我确实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随着生活的种种细节开始消散,或许不能称之为喜欢,而应该叫它好感,我开始从逝去亲人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段恋情也慢慢地结束,我们变成了好朋友,我很感谢那时候的他,也许没有这个人,也不会有现在的谢凡。

  那时候的我,可能永远想不到,多年后的自己,会安安静静,心里毫无波澜地坐在地垫上,像在看别人的过去一样,看着这些照片,也许就像那句话,时间是良药,会治愈过去的所有痛苦。

  这些东西,不扔。

  第二个盒子,我打开,是陈深的东西。

  他的东西总体比我的整齐得多,即使只是随便一放,也照样整洁干净。

  我拿出一片其中一样东西,是个小礼盒,看起来很眼熟,我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我当年送给他的礼物之一——一枚胸针,他当时很高冷,当着我的面就把胸针连通盒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没想到在这找到它,盒子是空的,别针不见了。

  我送他的东西,也不能扔。

  我零零总总地翻遍了所有的箱子,整理了一屋子的东西,到最后都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觉得这些都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很想留着,可能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东西,食之无味但弃之可惜,虽然是鸡肋,但也不妨碍我们把他留下。

  后来我想起那只胸针的盒子,问陈深:“你不是把胸针扔掉了吗,为什么盒子在储物间里?”

  他:“好看就留下了。”

  我:“你回去翻垃圾桶了?”

  他:“我没扔。”

  我:“我看到你扔了呀。”

  他脸色有点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翻垃圾桶的人吗?”

  我:“我觉得不是。”

  他:“那不就行。”

  我:“那胸针在哪,盒子空的。”

  他:“不见了。”

  我:“怎么不见了?”

  他:“天意。”

  我:“你这个人很闷骚。”

  他:“为什么?”

  我:“我好好送你的东西,不好好收下,扔了还要捡回来。”

  他:“你送我的东西,我拥有归属权。”

  我:“那说明你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他:“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喜欢。”

  我:“那算什么?”

  他:“琢磨不透的阶段。”

  我:“你也有这个时候?”

  他:“我也是人。”

  我:“我以为你不是...”

  他:“那你是什么?猪?”

  我:“...”

  我越来越觉得,陈深的高冷形象在我眼里已经崩塌了,现在的他又闷骚又嘴硬又毒舌,这结婚前后是两个人吧?我可以退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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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度对飞机深恶痛绝,看一眼都不行,天上飞过一架飞机我听见声音会浑身紧张,电视里播报有关飞机罹难的事件,我会立马换台,然后背后爬起一身冷汗。

  结婚第十周,陈深去德国慕尼黑出差,早上十点的航班,周期大约十二个小时,大概中午十一点左右,小旗一个电话打来,说陈深的飞机坠毁,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一阵像从地窖里升起的寒气窜到四肢百骸,好像顷刻间被抽掉了脊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