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前面有几个老外一直用英语快速地交流着,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而可怕。
如果天气骤变甚至下大雪, 暴雪的话,我们需要马上就地搭帐篷,恶劣的天气更容易雪崩。
我艰难地走了几步, 被陈深握住的、穿着防潮手套的手里便迅速地冒出一些细细的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只是单纯的热。
不一会儿,前面的老外便转过头,红色的冲锋衣袖子在摆动,他们举起登山杖,喊着浓重的鼻音朝我们喊道:
“去安全区,天气骤变,我们得改变行进计划!”
所谓的安全区原来还在很远的半山腰上,我们还没行进一半,我开始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
所有人奋力前行,诡异的气氛一直蔓延在所有人的身边,我和陈深不约而同地没说话。
行进大概十分钟后,黑云渐渐地散开,隐约的阳光照在茫茫的白雪上,雪地看久了,容易造成雪盲,刚开始我没戴,正当我蹲下从登山包里摸索太阳镜的时候,我感觉身边的忽然有一种隐隐的震动,摸出的太阳镜瞬间掉进了雪地里,尖叫声和呼喊声不约而同的传进耳朵,但比这些声音更大的是——滔天的雪浪滚滚袭来的声音。
此刻的雪山就像人间炼狱,石坡外,大约几十米的雪层,飞快地朝我们所有人滚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山坡一边推,陈深冲我大喊:“往那边跑!”
我愚钝的脑筋在此刻飞速地转起来,山坡两端容易逃过雪浪,往山下反而更可能会被冲走,更重要的是找一些坚硬的东西比如突出的坚石或者枯木,但一眼望去,两端没有可攀附的东西...
大概仅仅过了几秒,雪浪席卷了我们所有人经过的地方,冰冷而坚硬的滔天雪粒砸到人的身上,我像条鱼一样被雪裹挟进去,不停地翻滚,蹂|躏,几乎五脏六腑都被掏空,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沉入无尽的黑暗中。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得令人心底打颤。
我感觉的脸上、手臂上、脚上到处覆盖着厚重的雪层,微弱的呼吸在鼻尖顶开一个雪洞,腹部隐隐作痛,我慢慢地用冷得发硬的手去摸脸上的雪,庆幸的是雪不厚,稍微一拨就拨开了脸上的雪层,窥见了外面发灰的天色,接着是脚和身体,只有脚埋得比较深,耗费了一些时间,我拼命刨开雪,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脑袋里一阵眩晕,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找不到陈深。
☆、雪崩二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第五十三章
风停止后, 我慢慢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身上的器官似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五脏六腑被□□碾碎,再重新组合, 踉踉跄跄, 整座山上弥漫着死亡般的寂静。
没有一个人呼救, 没有一个人挣扎,似乎每个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卷走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站稳, 然后把脑袋上费力的头盔摘下来扔在一旁, 脑门上早已沾满了汗水, 我感觉发丝一根根地粘在额前, 心跳史无前例地猛跳。
登山包不知道被卷去了哪儿,毫无踪迹。
我的牙根冻得打颤, 双颊如同两块咬合的废铁, 眼睛不断传来刺痛的感觉————白茫茫的雪色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眼泪时不时地流下来。
我抬起手抹了两把眼睛, 视力稍微好了一些,戴着的隐形眼镜却像要掉出来。
我慌不择路地抬起脚往周围跑了几步,脚步陷在疏松的雪地里,有些雪粒飞快地掉下去, 消失在峭壁下, 我听见自己慌乱的声音大喊:“陈深!你在哪。”
除了浅浅的回音,没有人的回答声。
我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中,受刺激的眼睛齐刷刷地流下眼泪来, 跑到一处隐约的凸起处,那里散落着一些碎石块,还有一节被刚折断的树根,我一边喊陈深的名字,一边用手一下一下扒开地表厚重的雪块。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很害怕,很紧张,甚至不知所措,脑子里的思绪都变成了一团浆糊,这时候我就只想一件事,就算陈深瘸了聋了瞎了或者半身不遂了都好,只要留他一条命在,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宽恕了,我许着卑微的愿望,坚定不移地觉得陈深可能被埋在这个地方。
我疯狂地掘雪,大概三分钟左右,我开始虚脱,汗水如泉涌,下挖的雪坑却只有小小一个,双手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微乎其微,从雪崩里冲下来的不止细碎的雪粒,还有坚硬得像冰一样的大雪团以及石块、树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