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话桑点头附和:“的确,也怪你当时意志太薄弱,才会被这些事搅得心神打乱。”
宁逸飞嘴角抽抽,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雪上加霜是不是有点过了?
顾话桑仿佛知他所想,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安慰你?若你现在还需要那些无谓的安慰,那你这一年真是白过了!”
更何况我还有怨呢,安慰你?想得美!
宁逸飞委委屈屈道:“夫人的安慰自然是不同的……”
见顾话桑抬了下眉,宁逸飞机警地立马改口:“不需要安慰!当然不需要!这一年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然也不会提出分家的事情。”
顾话桑抬起的眉落下,宁逸飞心道还好自己反应快。
顾话桑道:“你如今是恶鬼营的大当家,当真能说走就走?”
宁逸飞如今的处境,和当初的大当家差不离。大当家当时也是找到了宁逸飞代替,才能放下担子去寻妻子,可如今这担子扛在宁逸飞肩上,他又如何能走?
宁逸飞道:“你跟我来。”
顾话桑疑惑,却依然跟着他。
宁逸飞带着顾话桑从营寨后方,爬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正好将营寨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宁逸飞指着下面一方营地道:“你现在看到的恶鬼营,种植畜牧便能自给自足,还有集市售卖,欣欣向荣,与一般的村庄也没什么不同,可是?”
顾话桑顺着他所指环顾,来时她便感受过,此时在高处看去,那种体会格外清晰。
“我当日便感觉这寨子与传闻中的山贼营地不同,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村庄。”
宁逸飞笑,目中有自豪,“可一年前的恶鬼营,还不是这样的。”
一年前的恶鬼营,不仅不像如今这般繁荣和平,甚至比一般的贼窝更差。
那时大当家虽然还未离去,但心思早已不在营寨里,平日里寨中大小事务,难免有所疏忽,这便使得一些人起了异心。
这寨子里的贼匪,其实原本并不是贼匪。
大多数贼匪,原本也只是平常人户,只因这世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家中有壮丁的,便携着家人落草为寇。
恶鬼营的人大多如此,但也有一些,原本便是以打劫为生,听闻恶鬼营的名声投奔而来。
无论原本便是劫匪出身,还是其他,既然成为了山匪,自然有人按捺不住,时不时下山打劫。
而这些,大当家都是不管的。
恶鬼营本就是山贼营地,大当家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们“正当”营生。
小小营寨,什么样的人都有,看不惯那些劫掠勾当的,也大有人在。
寨子里分为了几派,虽然看着是生活在一起,却不像一路人。
而那些人嚣张惯了,在寨子里也不加收敛,那些与他们不是一派的时常提心吊胆,怕被他们盯上。
“像谁家丢了东西,哪个姑娘被摸了脸这种矛盾都是常见的。”宁逸飞道。
营寨中姑娘本就极少,那些流氓时不时借机轻薄几下,也就是被大当家骂几句,简直不痛不痒。
光是听着他说,顾话桑便能想象,当时的恶鬼营有多乱。
看着宁逸飞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满脸都藏着“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顾话桑不禁心中好笑。
便也顺着他的心意问道:“想必恶鬼营有今日的繁荣,定是夫君的功劳了?”
宁逸飞摆手道:“我一个人哪能成事?这些都是大家齐心齐力,才能让恶鬼营有了今日的样子。”
他口中谦虚,眼里却分明满是得意。
顾话桑憋着笑,也不拆穿。
只是……
顾话桑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加脱不了身了。”
恶鬼营能有今日,虽不是宁逸飞一力所为,但若不是他,定然不会有这番景象。
想必营寨里的人也清楚,定然有不少人将宁逸飞视为恶鬼营的支柱,他们会不会同意宁逸飞离开不说,宁逸飞当真能放心离去?
顾话桑坦言道出心中疑虑,宁逸飞听后一时沉默,顾话桑以为他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此时便陷入纠结。
于私,她自然希望宁逸飞能尽早离开。
但她不是宁逸飞,不能与他感同身受,就算明白恶鬼营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体会不到他的纠结。
如此,更不能随意开口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