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我这么快就失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仅仅一夜,江月再睁眼有种已过万年物是人非的感觉,对上冷修喜中带忧的眼神,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声音轻不可闻:“冷修。”
“我在。”冷修轻声应道,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坏她似的。
“我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梦……”江月眼神涣散,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泪水猝不及防地坠落,“我好害怕。”
“别怕,梦都是假的,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冷修轻抚道,眼中的感情像墨一样浓郁。
经过这一夜,他更加明白也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爱她,我要护她平安一生,伤她一厘者,我定百倍奉还。
冷修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
终于退热了。
刀山火海跟吗
“冷修。”微弱的女声从紧闭的床帘里传来。
被汗湿的中衣贴着脖子让她有些许不舒服,头无意识地蹭了蹭整头,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江月睁开眼睛,再次唤道:“冷修?”
然寂静的房子无人回应。
人不再?
江月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手脚发软,她知道这是高烧的后遗症。
足足躺了一刻钟的时间江月才缓过来,用细柔的双臂撑起身体,一手撩开垂话的床帘,探出脑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眼睛。
相貌堂堂,衣裳华贵的男子坐在床对面的桌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眼里三分笑意七分冷厉。
呼吸微微一滞,江月双眸左右一扫,看着与客栈那简陋截然不同的装饰风格,心下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江月放下床帘,退了回来,视线落在低调奢华的床被上,眸中情绪难辨:“劳请六皇子让人为民女备件衣裳,好让民女下床向六皇子请礼。”
被称为六皇子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下一秒门被推开,婢女捧着衣物走进来。
婢女将衣物放置在床沿边,弓着身子退下,当的一声,古老而沉闷,明亮的光辉被阻隔在门外。
江月摸索着穿好衣服下床,镇定自若地对男人行礼:“多谢六皇子收留江月,六皇子事物繁忙,民女这就离开。”
话落,江月移动脚步朝门口走去,六皇子不紧不慢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皮微阖:“不问问自己是如何到这儿的?”
脚步不停,江月手刚抚上门栓,就听他慢条斯理地道:“是我派人掳来的。”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人到底还是躺在了他面前。
纤白的手指从门栓上离开,江月缓缓转过身对上男人霸道的视线,微不可察地苦笑道:“民女如今一无长物,实在不知皇子想从民女这儿得到什么?”
六皇子嘴角上扬,眉目间带着点点笑意,“我如此大费周折,自然是先生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先生一词足以显示他对她的看重。
他的抱负和他的身份注定前方的路并不平坦,她的智谋他领教过,他相信有了她的帮助自己将是如虎添翼。
这就好比一人外出办事,靠双脚要走一个月,有了马车却只要半个月甚至更短,如今他就是那外出办事的人,她就是那辆他急需的马车。
江月垂下眼睑,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可惜,若是昨晚之前,她肯定会答应……
而此刻,她只想远离。
“江丞相的事情,疑点重重,先生难道甘心江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听见他如此说,垂下的眼睫微颤。
她当然不甘心。
父亲一心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到头来却落得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这让她如何甘心!
六皇子端起茶杯轻抿,抬眉看了垂着脑袋的江月一眼,眼底是势在必得的自信:“若先生跟着我,待我登上高位,必还江家一个公道。”
他在赌,赌江安在江月心里的位置,但若无赢的把握,他也不会如此下这个赌。
江月眼眸微动,情绪暗涌:“文武百官的罪证都在殿下手中,只要殿下想,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数不尽数。”
六皇子听出她话里的推脱,不悦地眯了眼睛,眉目间透着股阴翳:“可本皇子只要你。”
他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穿过衣裳看到她心里去,江月缓缓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脊背挺直,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