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的罗帐被放了下来,透过那一层薄纱,依稀可以看见室内熟悉的布置。
一个丫头坐在在桌子旁,耷拉着眼皮,努力维持着清醒。其余几个丫头则是在各忙各的。
唯独没有看到染月。
是了……在秦蓁蓁依稀记得,染月好像也受伤了。
“小姐醒了!”一个丫头听得秦蓁蓁极轻的一声叹息,忙放下手中的布子,一声轻呼。
“来人……”她张开嘴轻呼,嗓子因为缺水的缘故格外沙哑,还隐隐发痒。
“小姐?”熏风本就是浅眠,听着秦蓁蓁唤人,忙从椅子上起身。
但凡大户人家的丫鬟,睡觉都睡得不沉,就是在梦中也多个心眼,时刻注意着主子叫人。
熏风听着秦蓁蓁声音沙哑,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贴心的送到嘴边。
因为染月受伤了,熏风便被调来当了临时的大丫鬟。
秦蓁蓁一口气将水喝了个精光,才觉得嗓子稍微舒服了一点。
“小姐,这是熏风姐姐,因为染月姐姐受伤了,便被调来了。”一个叫桃红的见秦蓁蓁醒了,叽叽喳喳的说道,“今日本不是她当值,但是熏风姐姐放心不下小姐,所以才在这边。”
她惯是个趋炎附势的,如今见熏风调来当了大丫鬟,便动了那些攀附之心。
“奴婢和其他人都劝她,说她忙了一个晚上,让她去休息,可是熏风姐姐就是不听。”桃红的话说的又快又多,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秦蓁蓁听着头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桃红!”熏风微微抿了抿唇,她与桃红性子相反,正好是个内敛不爱说话的。桃红开口时她本就不悦,见秦蓁蓁皱眉忙轻斥道。
桃红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帮她还是害她。
“小姐,太医说您的病情需要静养,不如让她们先下去?”熏风道。
秦蓁蓁“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熏风的话。
桃红一脸讪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便被其他几个丫鬟拖着行了个礼退下了。
“我看着你有些眼熟,你可是我房中的丫鬟?”秦蓁蓁见其他丫鬟们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面前这个丫鬟的体态虽不及染月婀娜,但也算是玲珑有致。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并无十分姿色,只有眼睛格外黑,就像是一张宣纸上骤然滴落的一点墨,在人心底慢慢的晕开。
“奴婢是小姐房中的丫鬟,与染月一道进府的。”那丫鬟答完秦蓁蓁的问题后,就垂着的手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熏风染月,这两个名字本就是一对。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秦蓁蓁见那丫鬟不说话,也乐得清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室内一下子安静起来了。
人一旦闭上眼,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清楚了。
“熏风,我听着外头似乎有人说话?”秦蓁蓁蹙眉道。
那工匠制作墙壁隔成内外两间时,工艺极为精妙。外间有人说话,内间多半是听不到的。只是室内是在安静,秦蓁蓁又闭上了眼,才隐隐约约听到一丝声音。
听着像是男人的声音。
“奴婢去外头看看。”熏风道。
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服,打开房门出去。出去之后她立在屏风后头,细细听了听,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她站在屏风后面道。
秦禄正瞧着阿史那奎不顺眼,还想明里暗里的损他几句,就冷不丁的听到熏风的声音。
“怎么?小姐可是醒了?”秦禄的眼角攀上了一丝喜色。
丫鬟们都是从营帐后门走的,因此并没有人告诉秦禄方才秦蓁蓁醒了。
“是,小姐刚醒,奴婢还来不及禀告。”熏风中规中矩的答道,“小姐听到外头有声,就派奴婢来看看。”
秦禄总算是放下了心底那块大石,巴不得立刻就进去抓着女儿嘘寒问暖。可惜受身份所制,不能将可汗与阿史那奎晾在这里。
“既然令爱醒了,那么秦丞相赶紧去瞧一瞧才能安心啊。”可汗看出秦禄的两难之境,开口道。
都是为人父母的,可汗也能理解秦禄的心。
况且这样还能顺便刷一下秦禄的好感度,说不定能让他多拨点钱粮下来。
秦禄也不推脱,就大步走过了屏风,进了秦蓁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