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他的婚姻。
阿史那奎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婚姻无法由自己决定。他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阿史那奎的内心却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平静无波。
他隐隐的觉得悲哀,若突厥从一开始就不投靠汉人,依旧当他们的草原霸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现在的突厥,就是一只把被剪掉翅膀的苍鹰,即使它的眼神一如以往的明亮犀利,弯曲的利爪也不曾断裂,可是突厥终究是被汉人拴住了,没有办法翱翔在草原的上空,成为昔日的霸主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汉人的姑娘,更喜欢胡人的女子。”
可汗看到阿史那奎脸上的不豫之色,接着劝导道:“那秦家的女公子容貌是顶好的。况且……现在的突厥不如以往,除了与汉人选择合作,突厥别无选择。”
“父汗……”阿史那奎抬起头。
“前几日,那刘公子和我提了,说突厥若是需要物资,他们那里多得是。为显诚意,他们白送。”
“朕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和那些前朝的人接触了吗?”可汗闻言,脸上似乎有愠怒之色。
“前朝之所以为前朝,就是因为他们气数已尽。”可汗转过身背对阿史那奎。
前朝气数已尽,这是长生天的旨意,是以人力无法改变的。任何人妄图复辟前朝都是逆天而行,必定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他突厥不求回到往日的辉煌,但也让不能就这么葬送在汉人的内斗中。
“那些汉人奸猾的很,以后这样子的建议休要再提!”可汗斥道。
“是……”阿史那奎低下头,十指却陡然紧握
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突厥是草原上自在翱翔是雄鹰,不应该臣服在汉人之下。
父汗为什么只图一时的安稳,却不念及后世之长殇?
阿史那奎眼神阴鸷,透过额间垂落的发丝,目光死死的咬住已经不再年轻的可汗。
*
“这是什么?”秦蓁蓁随手拿起桌上朱红色的请柬,也不等熏风说话,就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怎么,突厥也开始兴起汉人这般的礼数了?”
她似笑非笑的用莹白的指尖挑了挑那请柬,却唯独不拿起来细看。
“请柬?”刘子佩拈着棋子的手指在空中一滞,接着又若无其事的道:“怕不是那突厥大皇子送来的?”
“哎呀,你这话说的……”秦蓁蓁的面上沾染了些许粉红。
刘子佩这个反应是她意料之外的。
当初是谁宁死不屈,又是闹着跳湖,又是拖着有病不治的?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彼时的高岭之花,也会因为自己的死缠烂打而坠入凡尘。
说真的,她从前还真怀疑过,刘子佩是不是得了什么特殊的病,失了人间的七情六欲。所以他才会总是那么一副清高冰冷的表情。
“我们是汉地来的贵客,突厥送个请柬给我,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再说了,我就算去了,和他们交流交流感情,胡汉一家亲嘛!”
全因为刘子佩性子清冷又脸皮薄,秦蓁蓁也不去捅破刘子佩的小心思。
那日父亲查看了她的狼皮,发现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秦禄依旧要她远离突厥人,就冲着自己的生命安全,她也不会答应邀请的。
不过,就这样逗着刘子佩,就跟拿草逗那小奶猫似的,有趣的紧。
刘子佩听着秦蓁蓁一番安抚,心中不免舒坦了些。
就算心底被秦蓁蓁安抚的和那顺了毛的猫儿似的,脸上也是半点都不显的。
他将眼神从那请柬上收了回来,继续下着面前一盘局势错综复杂的棋。
也不知是怎么了,秦蓁蓁总觉得自从自己受伤之后,刘子佩就变得粘人了起来,有事无事就跑来她的营帐中坐坐。
她面对刘子佩一向话多,可刘子佩又是个寡言冷淡的性子。
每每她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一大堆,正好说的渴了,刘子佩就顺势递给她一杯凉好的茶,顺便浅浅的“嗯”一声,以此说明他在听。秦蓁蓁咕咚咕咚的喝完茶水,再兴致勃勃的接着说。
两人一个唠叨着,一个接应着,出乎意料的竟也不显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