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子夜离去的背影,沈忱气地发抖,直想提剑一顿狂刺。须臾,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连师尊与师兄们也得瞒着,否则两派联姻就悬了。她缓缓抬眸,随即反手一掌打向自己胸口,已有了应对之策。
虽是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等宁渊看到一片焦黑的梨花山庄时,仍免不了内心震动。若还有反击之力,梨花山庄何至于被烧成这样?看来温掌门与一众大弟子,真的凶多吉少了。看了片刻后,他带着一众弟子匆匆进了山门。
一上山,就见诸派正聚集在一起,凌霄宫的诸位弟子与掌门站在了正中间。嘴角带血的沈忱靠在了沈悱肩头,正不断认错道歉着。
沈悱怜惜道:“师妹,这不是你的错。温亦欢实在狡猾,你已拼尽全力了。”
周围众人忙不迭附和。
听她提及温亦欢,宁渊眉头一跳,他走上前去,问道:“沈姑娘怎么了?”
见是宁渊,众人缓缓让出了一条通道。
沈悱见了一礼,说道:“宁掌门,您来了。方才我师妹去看押温亦欢,却不想这温亦欢暗藏了利器,伤了我师妹。我师妹带伤追了出去,随即二人在一览峰顶打了起来,温亦欢本就重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是负隅顽抗。我师妹一个失手,将她打落了一览峰。”
一览峰的天堑是出了名的陡峭险峻,就算没伤掉下去也是必死无疑,何况温亦欢本就受了伤?宁渊呼吸一窒,飞快在脑中过了两遍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重伤下的温亦欢,是怎么逃到一览峰顶的?
“沈姑娘好好疗伤,我去找沈掌门,看有无需要助力。”宁渊关怀了几句,转身离开,就在即将离开人群时,他忽然转身,故作无意地问道:“子夜先我们一步来了梨花山庄,诸位可有看到他?”
果然,沈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在,宁渊自然也看到了,却仍是不作声。
人群中之前见过宁子夜的某弟子道:“宁公子半个时辰前确实来过,他问过温亦欢的下落后就走了。”
闻言,宁渊立即瞥了沈忱一眼,虽只一眼,却难掩犀利。沈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宁渊看着沈忱,温言道:“之前是沈姑娘看押温亦欢的,那么你有见子夜来过吗?”
宁渊明明是在笑,一双眼睛却无一丝笑意,沈忱有点招架不住。回答是,那势必得继续编谎欺瞒众人;回答不是,看宁掌门的样子可能知道宁子夜是来找温亦欢的,她若再撒谎,恐怕漏洞就愈来愈多了。一时间,她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宁公子来过,确认无异样后就走了。”挣扎片刻,沈忱还是决定扯谎。温亦臣以生魂封印大封为代价保住了温亦欢与梨花山庄的一众弟子,若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对她用私刑,还对她下毒,那凌霄宫的颜面就不保了。不管事后宁子夜如何对宁渊说,至少在诸派众人面前,她不能透露一个字。宁子夜劫走温亦欢显然不是什么好事,青岚山派不会傻到满天下乱说。
宁渊点头致意,随即离开,转身的瞬间,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沈忱在说谎。
子夜,到底去了哪儿?温亦欢真的身死了吗?
☆、雨夜
半夜,南屿下起了瓢泼大雨,并伴随着电闪雷鸣。
一家简陋的客栈内,温亦欢正毫无声息地躺在榻上。旁边的木桌上放了一堆瓶瓶罐罐,宁子夜正拿着一盆热水,皱眉看着她,似在下什么决心,纠结中一滴汗顺着他挺直的鼻尖滴了下来。
他的灵力恢复不久,勉强御剑赶来南屿已是极限,劫下温亦欢后已无体力和灵力走远,怀中的温亦欢也在不断咳血。二人都不适合再赶路。于是他在南屿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先安顿了下来。凌霄宫的就算要追查也会先顺着梨花山庄到青岚山的路线,此地大隐隐于市,暂时是安全的。
临走前,他曾带了许多师门的灵药,约能暂缓温亦欢的伤情。
宁子夜喂她吃下了几颗药,温亦欢的咳血状态略略好转了些,但脸色依旧青白。此刻她身上的伤口急需包扎,而且梨花山庄的服饰也不能穿了,况且早就碎成条状,几乎衣不蔽.体,早就该换了。宁子夜深吸了口气,把热水置于床头。终于抖着手准备去脱温亦欢的衣物。
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脸色雪白,耳尖却红的滴血。
刚褪下温亦欢的上衣,宁子夜就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原本腻白的皮肤现在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处,衣物已与伤口粘在一起,他只稍稍一用力,便剥下了她一块皮肉!宁子夜瞳孔骤缩,几乎下不去手。事发至今,她到底受了多少非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