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在偏帮宁子夜,云啸气得脸都黑了,宁子清见状也忍不住了,说道:“还不放手?你没听到我师兄说没有吗?”
云啸道:“没有?没有她怎么会小产?!总不至于是道长诊错了?”说着瞪向了凌平。
凌平不悦道:“请不要怀疑我的医术。”
宁子清再也忍不住,高声道:“我师兄说的没有是指他没有强迫温亦欢,他们二人是自愿的!”
此话说完后,木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宁子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脸色大红,低着头不敢再看宁子夜。宁子衿与宁子垣震惊地看着自家师妹,内心咆哮道:老天爷啊,这青天白日的,他家师妹在说些什么啊?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凌平捂着额头哀叹,怪他自己,怎么就一个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温亦欢看了一圈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道长,你说的小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凌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他强笑道:“此事先不谈,来我们继续诊脉。”
温亦欢却把手一抽,怀疑道:“可我分明没有小产过。”说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惶急,随后不管凌平如何劝说,都不肯再伸出手来。
宁子夜柔声哄道:“亦欢,看着我,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听着这熟悉的温柔语调,与近在咫尺的俊脸,温亦欢脸色大变。她终于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风吹山岚,深山中的小小村落若隐若现;暮春时节,梨树下的拥抱;皑皑白雪,依偎在一处的两道身影……还有情动时分,那一声温柔至极的轻唤。
是宁子夜。在破碎的记忆拼凑成的画面里,她看到了宁子夜。可这些记忆是从哪儿来的?她为何会去那座深山中的村落,与他度过了不止一个四季。梨花山庄呢?师兄师姐呢?她的剑呢?她的灵力呢?温亦欢呼吸急促,久封的记忆一下子涌来,令她震惊莫名。她本就因服下紫藤血的缘故,记忆在断断续续的复苏,小小的一个契机就能让她想起许多事。
凌平见势不对,立马抽出一根银针,往她脖子上扎去,不消片刻,温亦欢便软倒了下去。
凌平搭脉片刻,对着宁子清问道:“你先前为她服下了多少量的紫藤血?”
宁子清脸色一白,说道:“她因小产出血不止,我喂她服下了整整两碗。”
凌平叹了口气,“灵忧草一遇上紫藤血就会失了药性,且以后再不会有效。她服下的剂量还如此多,早已不可逆。”
那便只有两个选择了,让凌平恢复她的记忆,或她自己慢慢想起来。可不管哪种选择,最终都是一个结果。
宁子夜将温亦欢抱进了梢间的软榻上,随即缓缓走了出来:“道长,为她恢复记忆吧。”
宁子清道:“不如让温姑娘自己想起来吧,这样刺激也小些。”
宁子夜却摇了摇头,“这一路上的暗杀都是冲她而来,可见她的处境。她的记忆一天不恢复,她便时时都处于危险中而不自知。若我不在她身边了她该如何?她需要自保。”
众人都觉得宁子夜言重了,凌平却懂他在说什么,心中微微苦涩。
一旁的云啸听得云遮雾绕,皱眉问道:“因为她服下了灵忧草才会记忆有损?之前到底为了何事才要封住她的记忆?”
凌平也不遮掩,直言道:“因为她疯了。她目睹了梨花山庄的覆灭,师兄们的惨死,被活活逼疯了。”
云啸闭了闭眼,别过了头。
一直沉默着的宁子垣说道:“那该如何复苏她的记忆?这谈何容易?”
凌平道:“加大紫藤血的量,快速中和掉灵忧草的药性。再加以施针,让她处于深眠,这样刺激会小些。”
已经没有退路,凌平立马着手去准备了。
宁子夜看着温亦欢沉默不语,她会怪他吗?大梦初醒,物是人非。在失去记忆的这五年里,她嫁做人妇,甚至还失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想到这里,宁子夜心中钝痛,他半跪在软榻前,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额头。
若不是因为他失去音讯三个月,她不会去喝那碗落胎的药,一切都会好好的。此时他们的孩子也应该已经出世。宁子夜再也忍不住,低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处,一滴泪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