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厮杀，血在黑夜里没有颜色，与夜色融为一体。离雪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这步棋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样强大的兵力，若不为自己所用，想要拿下流离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皇兄，我这到底是在救流离还是在害它，你能不能告诉我。
“祁暗，你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蛋，你不得好死!”每一个死士都是能以一当十的顶尖高手，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过是眨眼之间，宇文洛带来的兵士就已经死伤殆尽。宇文洛自己也被人架住了胳膊，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阿雪。”
“杀了他!”
他嗫嚅半晌，“阿雪，对不起，他现在还不能死。”
“呵，是吗。”离雪看着那张脸，不管再过多少年，她都算计不赢他。她本以为自己借用大夏的兵力舍弃四座城池，不过是弃车保帅。如今看来自己几时这般愚蠢，居然会与虎谋皮，干出这样引狼入室的事情来。
“阿雪。”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溅到的血迹。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阿雪了。”离雪在他伸出手之际将头转开了。
“那，我如何唤你?”
“随你的便，反正我不想在听到‘阿雪’这个称呼了。”别脏了皇兄对我的称呼。
“……好，那我……”
“唤阿离吧。”永生永世，永远分离。
“……好。”他张了张嘴，终是无奈应下了。
离雪戴上帽子，扶着青英向门外走去。
“青英，我们走。”
“诺。”
祁暗跟上几步，“我送你吧。”
“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离雪带着青英回到了宫里，“青英，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诺。”
夜晚，月色还很明亮，她沿着那条被照亮的路走下去。一步一步又一步。脚步声在这无人的深宫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出来吧。”
夜色里突然跳出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我有许久不曾这样静下心来自己一个人走一走了。”
“公主累了。”
“呵，是有些累了。”
“暗七，你说，我要是没守住，皇兄和母后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身后保持着沉默。
“你从前不是少话的，如今你也不也不愿与我说说话了吗?”
“夜深露重，公主，还是回去歇息吧。”
她转过身，笑了，“你可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
“你可看见他了。”
“是。”
“他还是那样俊俏，是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我就知道，与你说话总是那样尴尬。”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可我已经老了。”
“公主尚年轻。”
“木头，让你宽慰我一句，可真是不容易啊。”她看着他，好怀念过去的日子啊。“木头，我如今已经不知对错了。我想守住它，可是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公主何必太过担忧。”
“哎，好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啊，什么时候我也这般不理智了。”离雪看了看月亮，再看了看他，“木头，你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这宫里我都已经找不出比你更俊俏的人了呢。”
“公主还能说笑，看来心情已是好了许多了。皇上还等着您呢。”
“哦，知道了。我走了。”
“嗯。”
暗七抬起头，看着她远去，自他接管暗卫以来，已经许久不曾见她笑过了。
“公主，你回来了。”青英上前取下她的披风。然后，端来热水给她洗漱。
“嗯。皇上可曾醒来过?”
“禀公主，皇上不曾醒过。”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离雪擦了擦脸。
“诺。”
离雪走到床前，看着灏儿还在熟睡，一瞬间心安了。灏儿，你说姑姑这样做对不对?可是，我若是不这样做，势必是护不下你们的;可我若是做了，我也不知道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灏儿，若我失败了，你，可会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