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提点,寻梦这才想起尚未用早膳,奇道:“你如何知晓我未用早膳?”
厨房的清粥小菜完好无损,明眼人一看便知,江玄之却神秘一笑:“我,掐指一算。”
“……”寻梦饿得前胸贴后背,摸着肚子上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里,蓝羽走了进来:“主君,这是个练兵之所,可容千余人,多处有楚国标记。”
“一箭三雕,白冰使得一手好计谋。”江玄之剑锋向下一击,剑尖刺入兵器架的木头里,牢牢立在那里,剑身迫于力道左右颤动着。
蓝羽:“竟有三雕?”
“其一,试探我在楚国的暗势力。其二,隐晦地告诉我,楚王有反意。其三,寻梦……”江玄之喃喃唤出那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白冰劫持寻无影,若只是为了试探我,大可不必亲自来岛上,可她不仅来了,还待足了三日。”
“主君担心寻无影受其利用?”
江玄之摇摇头:“寻无影时常犯傻,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只是,弄不清白冰的意图,总教人心里不安。”
他沉吟片刻,又道,“将这些兵器清点了,送去楚王宫。”
“若楚王真有反意,此举不是激怒他了吗?”
“他若真有反意,岂会将这般好的练兵之所拱手示人呢?”江玄之转身往外走去,“既无反意,他也该有所警醒了。”
寻梦一阵狼吞虎咽,不经意瞥见那人缓缓行来,立即正襟危坐,换了一副慢条斯理用膳的模样。她低头吃着,察觉那人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话题:“你都不问我,是谁绑了我吗?”
“绑?”江玄之环顾居室,扬眉笑道,“你这吃穿用度与贵宾何异?”
寻梦:“……”
不过,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白冰从未亏待过她。她咬着筷子,闷声道,“吃穿用度是无可挑剔,但她以言语虐待我,让我精神备受折磨。”
江玄之恍若未闻,站着屏风旁,盯着床榻上那件女衫:“这件衣衫是你的?”
“……”寻梦急中生智道,“那是白冰落下的。”
“白冰身材高挑,酷爱紫衣,无论是裁剪还是色调,都不符合她的穿衣风格。”
“……”不就是一件女衫吗?有必要这么较真吗?你不是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寻梦在心里暗暗将他鄙夷个遍,面上尴尬一笑,“江御史真是观察入微。我当日落水湿了衣衫,岛上没有男衫,所以只好将就了。”
江玄之坐到案几前,倒了一杯水,慢慢饮着。
两人对面而坐,寻梦眨着眼打量他:“江玄之,你好像瘦了。”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江玄之微顿,反过来笑她:“是吗?你也没胖到哪里去。”
“我也瘦了吗?”寻梦摸了摸脸,喃喃自语,“许是落水受寒尚未好全吧。”
江玄之正欲说话,院中一阵刀剑落地之声,蓝羽等人将密室中的刀剑都搬了出来,许多刀剑并无剑鞘,利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寻梦偏头望了望,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习武之人对宝刀宝剑大抵都有些莫名的兴趣。她围着那堆刀剑绕了一圈,挑捡起一把环首刀,刚挥出去便觉手臂钝钝地疼,她微微蹙眉,又使了一招,那种疼痛越发深刻,手臂上的经脉抽着疼,她咬咬牙还欲再试,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右手臂。
“别试了。”江玄之那修长的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臂,让她无力再动分毫。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呆呆地转眸望着他,涩着嗓音:“你早就知道了?”
江玄之沉默。长亭之时,他便察觉她右臂的伤口伤及经脉,且有毒素侵袭,即便能完好愈合,恐怕也无力使兵器,但他并未直言,而是将担忧藏在心底,只盼着是他断错脉了,又或是有奇迹发生。
寻梦望着刀锋上刺目的亮光,极其平静地问道:“我再也无法拿刀,无法拿剑,甚至无法射箭了吗?”
江玄之斟酌道:“或许……”或许事在人为,不要放弃。
哐当——寻梦松开了手,那环首刀落在地上,击在石上,发出当当之声。她推开了手臂上那只手,一声不吭地向居室中走去,砰地关上了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