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计划在魏婉娘的脑海之中隐隐现出雏形来,隔着窗纱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人影,路两边的小摊贩不住地吆喝着,招揽着买卖。听着熟悉的乡音,魏婉娘终于有些实感,自己这是真的到家了。
马车继续吱呀吱呀地往前走着,路边的人嬉笑怒骂成为了魏婉娘阅读话本子时最好的背景乐,在极致的喧闹声之下,心中觉得格外的安宁。
但这份安宁并没有维持多久,就马车的步伐慢玲珑下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们都聚集在一起看热闹,堵塞了交通。
是谁在破口大骂?是谁在痛哭流涕?又是谁在小声地叹息?更多更多是人聚集一起后,发出那种窃笑声,别人的苦痛对他们而言是生活中最好的戏剧。
人们突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魏婉娘皱着眉,马车在这里停了太久了,她担心会有宵小趁机作乱,嘱咐下人们看好行李,顺便去前方看看,是什么事耽误了这么久。
安排下去的仆人还没有回来,人群就慢慢地散开了,刚才看热闹的行人们四散走开了,在马车里面还能听见路过的行人,嘴里念叨着什么。
“老天长眼,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很是满足的样子,看来刚才那出戏应该是大团圆收场。
人群终于散开了,马车终于能够继续前进了,又吱呀吱呀地走了两刻钟,终于来到了魏老爹早就预先准备好的大宅门口,魏老哥早就在府中喝着茶水候着了。
一个要有两尺八宽地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头上插着两朵红彤彤的大花,现在这时节也不知道他是何处寻摸来的,一双长毛的大手,捏着一把与手相比起来小得有些可怜的折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扇着。
王朗看着魏婉娘她哥的样子,想起来魏婉娘对自己这个哥哥的形容,说他是熊面狐心,就是长得跟熊一样,心思却比狐狸还要灵敏的意思。谁要真的以为此人的心跟脸一样地憨厚的话,那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看见王朗走进来叫了一声大哥,魏老哥先是一脸疑惑,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边嗔怒着下人没有率先禀报,一边大步走上前亲昵的拍了拍王朗的肩。
“岳明,这一路上累了吧?”岳明乃是王朗的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称呼他,王朗自然是先好好的感谢了一番大舅哥的照顾,魏老哥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头顶的那朵花一样灿烂地绽放开来。
“好长时间没见过了,我都有些认不不出来了。”
“是啊。毕竟我这岁数也上来了。”王朗一边应和着,一边被魏老哥请上主座,两个人谈起这些年的变化,心中都很是感慨,不约而同的选择避开了有些话题,只是说着写众所周知的事,你来我往的交谈甚欢。
那边魏婉娘也碰见了老熟人,是当年在母亲身边侍候过的仆妇刘氏,那人一见着魏婉娘就高兴的跟个什么似得,不住的抹着眼泪。
“你看看我,当着小姐的面哭些什么劲,应该高兴才是。”那婆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抽了一下鼻子。
“一接到消息,老爷跟少爷就吩咐下来了,让人把这处宅院收拾出来给姑爷一家居住。”魏婉娘跟随着那婆子的脚步,听她介绍着这处宅子的来例,一边安排着下人将行李归置好入库。
这处宅子乃是魏老爹两年前,花了比市价低一成的购入的,据说前任主人是在京城任职的文官,后来犯了事,被查抄之后。官府重新发卖出来的宅子,因为魏家的人皆是白身,这宅子对于他们而言多有违制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住过来。
“但是父亲买这宅子的时候,就有人说,来日这宅子里必定要住个大官的。”魏老哥嘿嘿一笑,面上有些羞涩:“我跟你嫂子只养出了一群败家子出来,原来这话是要应到你身上的,我看妹夫来日必定是登阁拜相的命数。”
这种恭维的话,王朗自然是不会轻易当真,只是勾了勾嘴角,权当一笑而过。魏老哥却是不满意他平淡的反应,开始吹嘘起自己与此处官员的关系,神神秘秘地跟王朗说他认识了京里的大门路。
王朗只当他是说笑,但细细一听,却是确有此事的样子。他脸上震惊的表情显然取悦了魏老哥,一时得意忘形之下,便把期间一些私密的事情也讲了出来,看着王朗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他才觉得自己说的实在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