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是心璧推荐的,她偶尔会和同学过来喝一杯,上次来时同伴里一个因失恋痛哭流涕的男生坐的位子正是筼筜现在坐的这个。
场景重叠,有些好笑。
“该不会,我是酒量最差的一个吧?”他看着眼前排成方阵并且还在扩大的酒杯,清晰的感到了自己的极限。
“怂了吗?”来自冯荻的挑衅。
“你该不会想说让我们喝,你负责送我们回去吧?不需要,我属于醉的不省人事也能无意识的爬回家的类型。荻姐你呢?”
“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不省人事过。”
“哇啊!瞬间有压力了!来——!让我选一杯开场酒压压惊!就是你!干杯!”
“啊!果然选了它!我刚刚也在它们俩之间犹豫了一下。”
“你们俩,喝个酒一定要像下棋一样吗?”虽然这么说着,他也不是无选择的随便拿一杯,只是不如她们凭喜好,而是单纯凭度数。
筼筜第一次喝酒是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他送复检完的present回家。门开着,她却不在,桌上一瓶酒一只杯和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酒瓶很漂亮,琥珀色的液体只剩小半。她从楼上下来,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让他随意去留。就这小半,让他一直睡到了清晨。醒时,她抱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得媚诡。
“真不知道是我酒量太好,还是你酒量太差。醒了吗?头疼?”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在空旷的房子里带着回声。
“还好。”他说。
“晴姨昨晚打过电话,我说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把这扇窗帘拉开从你家就能看到这。”
她伸展了身体,左手握成拳头敲了敲坐酸的腰。侧头看着他,呵呵的笑。他问她笑什么,她说:“笑‘可爱’。”
之后多年,他也终于一次又一次的证实了自己在饮酒这项事业上就只能怡情。而现在,跟着她们的节奏,更是连怡情都做不到,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模模糊糊的听见冯荻说:“我会送你回去,安心睡吧,不要耍酒疯。”
他笑着“嗯”了一声,想着自己从没耍过酒疯不知道她这话是从何而来,或者,只是梦。
“是会耍酒疯的类型吗?”心璧好奇的问。
“嗯。”她笑着点头。
“什么样?”
“嗯……”
事实上,因为清楚自己的极限,他喝醉的时候并不多,耍酒疯的次数就更少了。因为促使这一结果必需要的两个条件——醉到不省人事和与冯荻独处并不常见。而为什么是这两个条件?因为他的酒疯处女作就诞生在这样的环境下。
冯荻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他坐在沙发上拼命的揉着眼睛,像在闹觉的小孩。
“你追上他了?”从她开门进来就不停地问着这句话。
“你喝的?”她指着桌上的空酒瓶。
“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了,站在街角。跟我招完呼才走的。”
是卞禹桐。
她确实是去追他了,本可以追到的,但看着他的背影,她停下了,在感觉他会回头的前一秒躲开了。
“为什么去追他?有事可以打电话啊。”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想追上去,不是那种理智控制的行为,类似于……迷信的执着。追上了就是缘分,追不上就是有缘无分。”
“有分?”
刚刚那短暂存在过的背影一闪而过,无论是视野里的还是记忆里的都让她来不及体会那一瞬的感受究竟算什么,只是:“……无缘。”
“那为什么还去追?”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你喝醉了是这个风格啊!”
“为什么?”
“好缠人!”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开始不耐烦,头疼并没消失,可她却想再喝一杯。桌上的酒瓶已空,边上是卞禹桐留下的礼物,小小的蓝盒子。“因为可爱。”
“我不可爱吗?”
酒吧里冯荻想起他当时的样子突然笑了。“可爱,”她对心璧说。“他耍酒疯的样子特别可爱。”
“可爱?这个说法让人很好奇啊!不能把他叫醒让他表演一下吗?”
“那样就要陪他耍,没办法安静的喝酒了,还是说更想看耍酒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