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闷着。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恶趣味地戏谑道,“怎么,偷钱包这么快遭报应了,眼瞎得真快。”
话音刚落,她因痴愣而微张的红润小嘴便紧紧抿住,正了正坐姿,咳嗽了一声,腔调十足地赶人,“莫要胡言乱语,哪儿来的哪儿去,不要打扰本仙姑算卦!”
景源被她一本正经地小模样逗乐了,清冷的眉眼染上笑意,“算卦?那你算到自己今天会被失主抓个正着么?”
“……算……那自然是算到了,没有本仙姑算不到的……”苏婵支支吾吾地分辨,掩不住的心虚让她强撑的气势瞬间被戳破。
景源笑出声来,“那你是承认自己偷东西了?”
“嗯?”苏婵瞪大圆滚滚的眼睛,重又仰起头来,“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偷东西了!”
这回,连一旁的徐薇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刚才她正拉着景源去不远处的大槐树上系红绳,半途景源却突然折返,来这儿看人家算卦。她并不觉得景源对算卦感兴趣,果然,是有前因的。
“小同学,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不好好念书,跑来这里算卦?”徐薇优雅地蹲下身来,伸手将苏婵额前汗湿的碎发拢了拢。
苏婵下意识地向后倾身避开,徐薇手微顿,随即不在意地笑笑。
那对小情侣大概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女孩很是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还装模做样地给人算命,骗钱早晚被打死!”
男孩闻言拉了下女孩的手,“算了,小孩子而已……”
“亲爱的,我们走!”女孩正欲跨上男友的手臂,未料男孩突然弯腰将一百块钱放进苏婵身前的小盒子里。
“你干嘛?!这瞎子是小偷、骗子……”女孩大声地责问,被男孩半搂半哄地拉走。
苏婵垂眸看着盒中那片粉色,心里微微有些难过,她粗鲁地扯下眼前的障碍物,纯白的纱布被一阵燥热的风吹到景源脚边。
她耷拉着小脑袋,像受了委屈负气的孩子。
景源眸色微深,声音沉缓,“不可以乱扔东西。”
苏婵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慢吞吞地伸手拽过纱布的尾端,绞着手缠绕在指端。
而徐薇很是惊诧地回身看向身后的景源,她觉得景源对这个小女孩的态度很是……奇怪。
“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徐薇见她眼眶似有些湿润,顺势坐在蒲团上温声劝诫道,“以后不要偷东西了,也不要骗人算卦,知道了吗?”
“我凭自己本事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婵下巴一抬,神色不驯。
徐薇被苏婵一句话噎在当场,登时有些下不来。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绵软的女孩性情竟然如此乖戾。
“不用管她,爱怎样随她去,我们走。”景源面色微沉,拉徐薇起身。
徐薇更诧异了,景源并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况且是不相干的人。而他此刻眉心内拢,俨然是动了火气。
一个不识相的小偷而已……
“站住!”
一声颇有气势的威喝,景源背影一僵。
杀伐果决的景大总裁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吼住了,这一幕可真是有生之年系列。
景源饶有兴味地转过身,却发现苏婵已站起身来,眸子死死地盯着徐薇,神色难辨。
午后的阳光在某个瞬间聚焦在徐薇手腕间的表盘上,镜面折射出奢华的光,分外刺眼。
那是一块男表,虽然昂贵,却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她认得的。
曾经有个少年将这块表交予她掌心,那是他生父的唯一遗物。
她记得那时候,少年眸底的郑重与认真。以及,她丝毫不留情面地将手表狠狠扔进海里后,他的错愕与受伤。
原来,那手表被捞回来了么?
原来,这手表换了主人啊……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徐薇心底的不耐就要忍不住,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真是没有身为下等人的觉悟!
还有什么想说的?呵,她想说的可太多了……
苏婵半眯起眸子,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带着帽檐宽大的渔夫帽,顶多算清秀的眉眼并不出挑,但胜在肤色偏白,素色的棉质衣裙衬出几分气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