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太后了,臣妾今日见到太后,跟当年在坤宁宫时候觐见一样,太后还是容貌依旧。”
“数你嘴甜,”太后微笑着,她年龄本就不算大,如今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只是眼角已经浮上了细纹,纵使再保养得当,也抵不过岁月“哀家听说,如今你最得皇帝的心意,常伴左右侍奉。”
“臣妾无德无能,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罢了。”
她将头垂了下去以掩饰脸上的红晕。
“这个宠你还是当得的,你父亲是绥远大将军,你兄长是骁骑参领,除了你,这满宫里也没有比你出身更好的了。”
太后审视着顾长歌。
顾长歌看到太后的眼神,心里一惊,片刻说道:“太后娘娘谬赞了,先祖以德服众,皇上铭记先祖教训,常对臣妾说,唯有以德服人,不可自恃身份欺辱了旁人,臣妾虽无能,但万万不敢忘了皇上的教诲。况且,父亲与哥哥在朝为官,拿着东霆的俸禄为国效力,都是应该的。”
“瞧你,哀家只是说说罢了,你便想的如此多,倒是哀家不是了……”
“臣妾不敢。”
顾长歌指尖发凉,思索着为何太后此时言语间似有若无的提出对她不满。只是想来想去,似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太后不满意的地方。
太后让身侧侍奉烟袋的宫女退下,立刻有别的宫女上前为她捧了茶盏。
太后润了润嗓子才再次张口说道:“知道哀家为什么要让你在外面站了一会吗?”
“臣妾……不知……”她从椅子上起来跪了下去。
太后见她这样,笑了一声,也不阻拦。
“你初入皇宫,又不是从小养在顾府里的,规矩知道的少哀家也不怪你。只是前日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
顾长歌抬头对上太后冷漠的目光,心里一凉,前日是十五,那日裴缜与她约定在凤栖阁赏月,不想却忘了这个日子的特殊。
是该皇后侍寝的,每个月的十五,皇上都要陪着皇后的。可这些日子皇上日日来翊坤宫,她竟然忘了。
本来碧玺也提醒,说十五月圆,娘娘是否请温贵人来陪伴。她却大意没听出碧玺是在提醒她,一心想着一会裴缜过来该换个什么衣服好。
“臣妾该死,竟犯了这样的错。”
她一个头磕了下去,不敢起来,只觉得浑身冰凉。宫里规矩最严,从太祖圣祖时便传下来的规矩,是不能冒犯的。
“倒也不能全怪你,皇上才登基不久,与你有感情亲厚,有你在身边能哄着皇上开心那是最好的了。皇后是后宫主位,做事顾忌身份,总是不能像你们一样讨皇上喜欢。”
顾长歌听了这话,心里发疼,这话刺得她浑身都不舒服,但嘴上只能恭敬的回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妾差之千里。”
“她是皇后,你们这些做妃嫔的,是不能越了规矩的。既然你知道错了,哀家再多责罚倒叫下人看了笑话。起来吧。”
“太后仁慈。”
碧玺在身后扶着顾长歌起来,她的膝盖都疼了,之前在外从不跪人,进了顾府跪了顾旭,进了宫,皇上要跪,皇后要跪,太后也要跪,身份越贵重,要跪的人反而更多。
“你回去,抄十遍女则吧。哀家还是想着你当初初入皇宫的模样,哀家疼惜你,将你指给……如今你都是后妃了,也该忘了当年在府外的事。”
“是。”顾长歌只敢应,不敢多言。
“哀家当年封你为公主,是看在你父亲辅佐先帝有功,将你许给裴鸣也是因为疼爱你,”太后眯起眼睛,似是回忆起什么“裴鸣虽不是哀家亲生,但自小养在哀家那里,乖巧可爱,可惜了……”
她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一走,就连裴弦也不肯留在都城了。哀家膝下有三子,除了皇帝在这里一统江山,裴鸣离世,裴弦远走,当真是晚景凄凉。”
顾长歌听太后口中说着不让她再惦念当年裴鸣的事情,自己却不住回想起来,也是心酸,忙劝慰道:“太后娘娘福泽深厚,皇上孝顺,总与我们姐妹说要敬重太后,有什么好的也都想着娘娘,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
“哀家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你要入宫?”太后忽然扭转话题,眼神犀利的看着顾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