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_作者:刘浪者(10)

2018-12-06 刘浪者

  罗雄抽了口水烟,问道:“那么晚了还不回家?听说你要上大学了?”

  罗启正觉得与斗字不识的罗雄聊这些未免对牛弹琴,他反问道:“那么晚了你不也还不回家?为什么不是白天出来打鸟?”

  “白天忙得要死。村里动物界的事小到谁家的猫发春了狗换牙了,大到谁家的阉猪欠宰了牛感冒了,都得我狗叫雄亲自过问。这把老枪的身子痒了,只好晚上让它出来打只鸟解解馋。”

  罗雄拿出他的那杆雄风犹存的老□□,托在跟前罗启正瞄了瞄。罗启正感觉后脑勺一阵阵发凉,心想:“要是□□走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但他不敢躲避,像木头靶子一样,呆呆地立在原地,罗雄饶有兴趣地指导着罗启正如何使用□□。

  罗雄说,这把□□是由一个工模师傅制造出来的。早年罗雄治好了他的爱犬,他给了罗雄一笔钱。罗雄回绝说,不要钱,只要一把□□。□□最初的模样很像枪,只是没有扳机。

  罗雄抱怨说,没有扳机的□□就像没有生殖器的男人,要它何用?工模师傅无奈,只好给他装上了扳机,并叮嘱他一定要管好□□的“生殖器”。罗启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感觉罗雄是一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大书。

  罗雄说,晚上打鸟更考眼力,弄不好子弹只能给黑夜戳几个不痛不痒的破洞,速度和方位决定子弹的效率。月亮滑过林梢,月光零碎地打湿了树林底下的土地。罗启正和罗雄坐在木桩上侃侃而谈,摆出一副谈罢不知人换世的劲头。

  罗雄除了打鸟,对捕蛇也颇有兴趣。曾听村里老人说,要是正午时分在野外打死一条蛇,然后绕着它撒一圈尿,便会迎来群蛇的报复。罗雄觉得这事很刺激,于是按照老人的说法做了。

  果然,不久后他迎来上百条蛇的围攻。

  罗雄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捕蛇毫不费工夫了。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罗雄打死的只是一条无毒的水蛇,想不到生性凶猛的过基峡、过山峰和竹叶青等毒物也来凑热闹。

  罗雄虽是捕蛇高手,平生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顿时觉得尿意渐生,慌了手脚。

  “多亏跑得快,不然它们就要绕着我的尸体屙屎了。”罗雄转述此事后仍心有余悸。

  罗启正和罗雄约好,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去捕蛇。

  ☆、父子的战争

  二十多年前,官清乡兴建水库的同时,乡里向高县引进了一批优质荔枝树苗。

  当时乡里几乎每村每户都派了代表到高县学习种植荔枝技术,顿时“种荔运动”绿遍山野。

  再过几年,每到端午时节前后,荔枝便已陆续红遍了山野。

  高县素有“荔枝古县”之称。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中国,凡是与“古”字相联系的东西,都有取之不尽的经济效益。

  但是高县作为荔枝古县并非徒有虚名。

  高县有着现存最古老的荔园,荔园内还保留着树龄达千年的荔枝古树。这些古树主干已经腐朽,多成空洞,不过外围树皮依然吐出新芽,老树逢春的尽头势不可挡。

  据史料记载,唐代宦官高力士贡奉给杨贵妃品尝的荔枝就是采摘于该园。杜牧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妃子笑”便在此园林酝酿了上千年的芬芳。

  近年来,由于管理欠缺科学,销路呆滞,荔枝的价格一落再落,以致“种荔运动”已不像往年那样闹得轰轰烈烈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年荔枝产量颇丰,价格徘徊在每公斤两元左右,村民依然可以从中挣到利润。

  罗启正在家里摘了几天荔枝,也在荔枝林里吃了几天荔枝。民间流传着“一颗荔枝三把火”之说,罗启正几天吃了不下三百颗荔枝,始终体会不出苏东坡一边嚼着荔枝一边吟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古意。

  他觉得脑子黏糊糊的,一见到荔枝就噎得直慌。

  卖完荔枝后,罗家进账数千元。罗广庆用这笔钱到高县买回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为了庆祝荔枝的丰收,他还特意带回了一瓶白酒。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边吃饭一边抿着酒,眼里都挤出了笑意。罗启正心情苦闷,也倒了一杯白酒灌喉而饮,酒劲呛得他眼里都挤出了眼泪。

  罗广庆酒劲正酣,满脸红晕。他见罗启正此般喝酒,脾气随着酒气涌上了嘴边:“我说你不会喝酒……就不要浪费……年纪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