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佳笑了笑:“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你就让他说吧,干嘛背后拉拉扯扯,怕他丢了体面吗?以后他被你管得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到外面找人去说,那时候看你怎么办。”
周馨茶说:“佳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但你也有你的自由。”
韩方佳说:“反正我要走了,以后你怎么说都有理,希望你的面具足够圆,能把你的脸遮住。”
周馨茶侧过脸去,不再说话。
梁莯还是不甘心,刚才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周馨茶说的那两句话真让他火大,没想到周馨茶这么希望佳佳离开。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说:“佳佳,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倒是一走了之,可我该怎么平复这种心痛呢!”
韩方佳转过头去,看着他:“你的心会痛吗?”
“你说呢!一家人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见面,为什么说搬走就搬走!”
“是你破坏了游戏规则!不要来反问我!”韩方佳说着激动地站起来。
梁莯指着天花板大喊:“游戏规则必须要由你来定吗!”
“如果我不是定规则的那个人,那我宁可退出游戏,不可以吗!”
梁莯说:“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吗!我一次都不能说了算吗!”
韩方佳眼眶发红,声音发抖地说:“梁莯!耐不住寂寞的人是你!不是我!”
梁莯百口莫辩地攥住双手五指:“我……”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毕竟身旁的人杂,环境不允许,他站在那里,在心底里默默数数,数到十,不行,数到二十,不行,数到三十,还不行。最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甩袖而去。
夜幕深沉。周馨茶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睡袍。静静的游泳池像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无人的阳伞下躺着两张空置的凉椅。远处的楼房三分之一都隐匿在茂密的树后,这或许正是为什么梁莯总给韩方佳买那么高楼层的原因。
今天中午,梁莯负气而走,把周馨茶扔在韩方佳家里,后来韩方佳也走了,周馨茶只好搭刘姐的车回公司。然后一下午,梁莯的手机都拨不通,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周馨茶在办公室里思前想后,总觉得梁莯好像在生她的气。
她无意间拉开百叶窗,向窗外望去,这是她第一次从市场部的窗户向外看,发现这里的视角和秘书办的视角完全不同,从这个方向,可以直接看到皇朝小区的高层。周馨茶恍然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致力于把韩方佳置于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并没有真想对她放手。
一时间所有的表象仿佛都是骗局,这一残酷的真相令她心灰意冷,可是下班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又乖乖地回到了梁莯的家,坐在餐桌前等他,泡在浴缸里等他,站在阳台上等他……让这座冷清的院落和房舍到处充满伶俜的影子,一遍遍地打电话确认他的手机是否开机。
一个足够聪明的人,就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在爱情中游刃有余吗?
听家里的保姆说,韩方佳搬出去之后,梁莯也不怎么回来,偶尔回来一趟,只为换换衣服或者换换车,佣人们都已习惯各行其是,像是系统设定的定期维护。只有周馨茶无所事事,说是女主人,但总像一个客人,说是客人,但又住在这里。除了梁莯以外,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真实。
只要梁莯不回来,整个世界都不再真实,一座大楼、一个院子、一个人、一部手机、一道屏蔽信号、一句不该说的话、一个误会、一种曲解……一切有形的和无形的事物都可以成为她和他之间的阻碍。而下一秒,院子的大门被一双车灯打亮,梁莯回来了,周馨茶的世界又在这一刻复苏。
她略显紧张的手,激动地抓在阳台栏杆上,竭力控制着想要跑下楼的冲动,满心怨怼地僵持在阳台上。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那边,为什么把手机关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下午都去哪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又为什么还回来……周馨茶在阳台上等了很久,几乎在栏杆旁边站成了雕塑,才听到了一个不紧不慢的上楼来的脚步声。
她的心里落寞至极,可是依然渴望梁莯像每次一样从身后搂过来的那双手。她感觉到梁莯在换衣间里不慌不忙的动作似乎还带着几分生气。她回想起今天中午在韩方佳家里说的那句话。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激起他这么大的不豫,难道在韩方佳的问题上,她不能有她自己的看法,如果不与他的看法苟同,就是大逆不道?如果她真的戴着面具,那并不是她想要的,而是他强加给她的,是他强迫她戴着面具和他相处,而这又招致韩方佳无情地讥讽,他们俩,就是制定这游戏规则的正反两派,要让闯进这个游戏里的人,都变得丑陋、虚伪、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