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再当然不过的事。
胡清仁的心里虽然明白,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失落。
秦芝恩和胡清仁走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秦芝恩自然而然推门进去,可胡清仁却说自己没有想喝的,就这么站在门口等她。
秦芝恩什么都没有说,进去买了两杯咖啡,出来递了一杯给胡清仁,然后走到街道边的长椅坐下。
市值中午,烈日当空,长椅顶上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阳光就这么径直晒在了秦芝恩的脸上。
胡清仁记得她很爱美,她的公寓里放了很多护肤品和化妆品,每次出门前她都会做足防晒。
掌心传来凉意,胡清仁这才留意到秦芝恩买了杯冰美式给他。
这是他曾经每天都会喝的最爱。
胡清仁也坐到了长椅上,不敢离她太近,也不想离她太远。
口腔内蔓延着久违的咖啡香气,胡清仁感叹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冰美式了。”
秦芝恩余光瞧到胡清仁脚上那对脏兮兮的北京布鞋。
曾经的胡清仁,干干净净、西装笔挺,跟身旁这个落魄穷苦的男人完全沾不上边。
胡清仁说:“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
其实在那辆公交车上,就算挤满了人,但在秦芝恩上车的瞬间,坐在最后头的胡清仁就注意到她了。
胡清仁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害怕她会发现到他,可是在他乡和她的重逢同时又产生了窃喜。秦芝恩的变化不大,和记忆中一样自信、美丽,一样令他心动。
胡清仁打算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她,却发现了车厢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盯上了她。她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所以并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胡清仁不受控制地往前方挤去,在那个男人得手之前先一步提醒了她。
没想到一点小小的于心不忍,让他和她有了正式的重逢。
秦芝恩问:“这一年多以来,你是怎么过的?”
“就一直东躲西藏,我的身份不能曝光,正式的工作肯定不能干了,就只能打点零散的体力活来填饱肚子。”胡清仁深呼一口气,惴惴不安地反问秦芝恩,“那你呢,是怎么摆平虎哥那些人的?”
“你觉得以我当时的情况,靠自己一个人能摆平得了吗?”秦芝恩云淡风轻地笑笑,“各种机缘巧合吧,如果没有林冀帮忙,我想象不了我现在过的会是怎样的日子。”
胡清仁的心咯噔了一下,“所以……你现在是和林冀……”
秦芝恩摇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懒得费口舌跟胡清仁交代林冀的死。
胡清仁是怎么想象她的,对于她来说,无关重要。
她唯一想要知道的,是那个盘桓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从胡清仁离开她的那一天开始,她一直都想不透的答案。
“当初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选中我来当你的替罪羔羊?”
她和他分明无仇无怨,为什么他会对她如此狠心?
胡清仁吞了口水,低声道:“我是喜欢你的。”
“喜欢我的意思是送我去死?”
“我最初接近你、向你求婚,的确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我欠下的那笔债确实远远超过了我的偿还能力,你也知道虎哥那些人为了追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我别无办法,只得想办法找个人转移我的债务。”
秦芝恩无暇去听胡清仁的苦衷,她的声音带了点冷意,再一次问道:“所以,我到底是亏欠了你什么,我的死活在你的眼里甚至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胡清仁不敢再看秦芝恩的眼睛,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因为……你非常独立坚强,你从小到大的遭遇都没有把你压垮,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有办法可以逃离虎哥那些人的魔掌……事实证明,你的确做到了。”
秦芝恩啼笑皆非,她第一次觉得被别人称赞独立坚强是相当讽刺的事。
她思索了许久的疑问,原来只是一个这么无聊的答案。
秦芝恩把空了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无言地起身。
秦芝恩的沉默让胡清仁产生了畏惧,他急忙道:“芝恩,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并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你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但你能不能……”
“能不能不去告发你的踪迹?”秦芝恩准确猜出了胡清仁道歉的意图,她和他重逢之后,他对她起过色心、怀念过旧情,也有过无棱两可的愧疚,但他的第一句道歉,却只是源于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