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老曾很小就来到林家工作了,跟老爷的岁数又差不多,几乎就是和老爷二老爷一起长大了,所以老爷一直都很放心把家里的大小事务交给他来打理。”
“这样……”
直到秦芝恩换好鞋站起来,春姨才看见了她脚下的那双高跟鞋,“下山的路可不好走,你穿这样的鞋摔着了怎么办?”
走在前头的丽姨的声音也幽幽地传了过来,“就是,咱们这里可比不上外面的城市,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芝恩带来的就这么一双鞋,“没事,我待会小心点走就好。”
——
林宅建在靠近山顶的位置,往下大约要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月见村。之前两天秦芝恩都是坐车往返的,这次她才真正用脚体会到这段路的破破烂烂。
春姨和丽姨几乎每天都这么走去买菜,早就轻车熟路,秦芝恩跟在她们身后确实走得颇为艰难,但她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
经过昨天的一场婚宴,月见村的村民都知晓了林家娶了一个外来的媳妇,秦芝恩也不再是陌生的脸孔,但走在路上,依然相当亮眼。
秦芝恩对菜市场的情况不感兴趣,便也不跟着春姨和丽姨了,反正月见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民们彼此都是熟人,所以春姨也不担心秦芝恩会走丢,就任由她独自闲逛了。
秦芝恩逛了两家所谓的服装店和鞋店,里面的货大多都是山寨品,秦芝恩一点购物欲望都没有,只买了双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帆布鞋,现场换了就走。
临走前,她想突然起一件事,又折返回去问老板:“请问药店在什么地方?”
老板给她指了路,多口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就是看看。”
秦芝恩拐进街角,找到了药店,看店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和林翼差不多年纪,身体却比他壮实多了。
小伙子盯着秦芝恩走进来,眼都直了。
秦芝恩无视他,在架子间穿梭了片刻,拿了支跌打酒和药膏。
小伙子慢悠悠地给她结账,目光一个劲地在她身上流连。
“别看了,没受伤。”秦芝恩本来不想理会,但她在村里这么瞩目,一点事准能传遍大街小巷,便又懒懒地解释,“买来存货,听说你们村的传统药方都比较灵。”
药店的小伙子只给了秦芝恩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看得一清二楚,秦芝恩只好又去隔壁的书店买了本过期的杂志装了进去。
差不多到点的时候,秦芝恩先遇到了春姨。
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下课铃声,秦芝恩放眼看去,一支笔直的旗杆上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春姨告诉秦芝恩:“这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学校,虽然没几个班,但可以从小学直升到初中,村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在这里念过书的。”
“那初中毕业后就得出去念书了?”
春姨摇了摇头,“村里穷,大多数人念到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上学了,出去外面打工的打工,留下来种田卖菜的也不少,就只有几户人家的孩子才有钱出去继续上学,不过也不是个个都像大少爷、二少爷那样争气,在外面念的都是好的学校。”
秦芝恩想起林冀说过林翼曾经很聪明,“林翼他以前是怎么样的?”
“二少爷可聪明了,在重点高中的成绩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高考前直接保送到国外的大学。”春姨从当年意气风发的林翼回忆到今时今日的林翼,不禁悲从中来,“不过,真的太可惜了……”
“当年二少爷还没几天就要出国了,老爷在饭店订了酒席,说要全家上下一起给二少爷践行。二少爷说还要再看一会儿书,就比大家都晚了出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去了明月湖那里,大概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二少爷从小就不识水性,差点就淹死了。幸好当时刚好有人路过发现,如果再迟一两分钟,二少爷的命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不过,这大概就是属于二少爷的命吧……”
远处的学校又传来了上课的铃声,跟之前下课的铃声差不多,明明都是欢快的节奏,但伴随着林翼突变的过去,此时却显得那么悲怆。
“少夫人,二少爷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但你们冥冥之中能够结合,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福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