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点点头,接着说:“然后,爸昏迷了过去,凶手就把他吊了起来,把谋杀伪装成自杀。”
秦芝恩再把分析理了一遍,倒是没有什么破绽。她问:“打伤爸的那个东西,凶手是带走了,还是仍然留在了这个房间?”
林翼想了想,退到了门边。
他设想自己如果是凶手的话,在进门之后,发现林槐醒来了,在这个情况下,最直接又顺手用来攻击的东西会是什么?
林翼环顾房间一周,极力地去回想现在房里的一切和他出门前是否有什么不同。
突然,林翼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指着茶几上的台灯,笃定道:“这个台灯,原先不是放在这里的。”
秦芝恩过去拿起台灯,台灯的表面一丝不染,像是被人仔细清洁过了,“没有血迹。”
林翼的目光又暗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猜到这一点,如果他是凶手,他也会这么做。
秦芝恩注视着台灯,陷入沉思,“台灯的确是清理得没有任何痕迹,但还有用来清理台灯的那个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林翼再用双眼确认了一遍,房里已没有任何东西发生过变动了。
“凶手的衣服。”林翼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凶手作案的时候,血很有可能喷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到清理现场时他很大可能会直接用身上的衣服来擦掉台灯上的血迹。”
秦芝恩很浅地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凶手又会怎么处理这件衣服?如果我是凶手,在离开这里之后,就会想尽办法将衣服彻底消灭。”
这一次,秦芝恩没有立刻应声。
可林翼从她的神情里看不出困惑,她显然是想到了答案。
秦芝恩看着他,缓缓开口:“烧掉,不就最彻底了。”
林翼怔了一下,尽管想要找出其它的可能性,但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立刻联想到了不久前的某件往事。
“当妈问你觉得是什么杀了爸的时候,你和我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林翼勉强地“嗯”了一声。
秦芝恩静了片刻,换了副语气,尽量平和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曾叔,但我还是觉得我们现在要抛开偏见。”
“嗯,没错。”林翼稍微打起了点精神,逐步进行分析,“首先,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凶手是男性。”
秦芝恩一边用手机给现场拍下照片,一边说:“因为能抬起爸的身体,将他伪装成上吊自杀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力气,一般的女性不可能做到,除非有共犯,但目前我还是倾向于凶手只有一个人。”
“其次,凶手很了解我们林家,因为外人不可能知道当晚只有爸留在家里,其他的人都下山去参加晚会……”林翼的语速变得越来越慢。
“最后,凶手是晚会期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秦芝恩接着说了下去,“晚会的现场人数众多,晚会时间又那么长,如果有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了的话,也不会特别显眼,这方面暂时还不能妄作推测。但是,综合了这些条件,目前最有嫌疑的人分别是林枢、曾明堂——”
“还有我。”
林翼的一句补充,让秦芝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林翼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也察觉到了,越是分析下去,我的嫌疑就越大,芝恩,你真的不怀疑我做这么多,是为了掩饰我就是凶手?”
秦芝恩想都不想就摇头,“就算给我一百万个关于你的嫌疑,我都不会怀疑你。”
“私情会影响你的判断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对真相其实毫无兴趣。”
“……你真是直接。”林翼看着秦芝恩,抿了一下嘴,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笑容了。
秦芝恩打开手机备忘录,简单记录着刚才的分析,“那接下来,我们得去调查小叔和曾叔的不在场证明了。”
老实说,林翼并不愿意去怀疑林枢和曾明堂。
林枢是他的小叔,可曾明堂也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二年,他也同样将曾明堂视作了亲人。
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去相信他们。
偏偏事实又如此鲜明地摆在眼前。
他的父亲,一动不动躺在他的眼前,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