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门,才发现街上有行人正打着伞,“下雨了?”揭文问。
程宁用手像外探了探,几片冰冰的、晶莹的雪花缓缓落到她的手上,“是雪!下雪了!”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像个刚见雪的小孩子般改用双手伸出去想要接住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行动缓慢的似乎难以用肉眼看到它的身影,但它真实的存在着,存在在程宁的发丝里,默默凝结成一小颗颗晶莹的水珠。
揭文望着程宁。他一反常态的突然沉默下来,仿佛在故意压抑喉咙深处的那个自己,可程宁没有察觉似的。
“好久不见了。”她盯着那片不小心闯入自己手心的那片雪花。
她的侧脸是那样的认真。
在一片片飞舞的雪花中,她茕茕孑立的侧面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的月夜。揭文总想知道她出现这样寂寞表情的原因,但学期结束,这个原因他依旧无法触及,更无处了解。
但自己为何也会感受到悲伤呢?不想让她再露出这样表情的心情又是为什么?
揭文清晰的听到心脏外原本包裹的那层外壳在慢慢的裂开,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程宁,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
揭文毫无预兆的说道。
雪还在细细的飘着,马路上车开过的痕迹,已变得湿漉漉的了。有一片雪花缓缓落在揭文的眼睑上,冰凉一片。
身后书包里又传来电话的震动感。
程宁回过头看他,她的表情既困惑又惊讶,揭文知道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这句话代表什么,可她动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揭文相信,两人的心意是相同的。程宁从未用看自己的眼神看过他人,从未用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对他人说话,从未像邀请自己一般邀请他人闲逛书店……
这一切不可能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有从书店内出来的客人皱着眉头侧着身从他们俩身边过,揭文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呆立在书店外的楼梯上太长时间了,两人如梦初醒般的下了楼梯,沿着书店右侧人较少的小道向前走。
右侧小道旁有一个公园,有个男生颠着球从他们身边经过,可能是因为练的时间不长,脚步总有些踉踉跄跄的,揭文拉住程宁的胳膊,将她从男生那道拉到里道来,刚拉过去,男生的球便弹跳着砸到了揭文的脚上,男生在他身后道歉,可揭文并不在意。
倒是程宁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开始沉默着,就连刚刚她也是呆呆的任揭文将她拉到另一边,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地震。
是太突然了吗?揭文心想。
可这股感情在揭文看来早已是水到渠成了,不会错的,程宁心中也应是与自己同一种心情,因为他们只有彼此,说的话只有对方听,做的手势只有对方懂。
程宁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沉默中包含着太多的紧张与忐忑。
两人各自低头走了一段路,揭文终于忍不住想知道程宁到底心里是怎样想的,他偷偷地向程宁瞥了一眼,想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可这一眼让他立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程宁像是在隐忍什么极大的痛苦般的皱着眉头,她的眼里竟然含着泪!
程宁从未露出如此伤心的表情,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脚上一步也迈不开了。
程宁走了几步也停下来背对着他,她单薄的背影是那样的无助。
“对不起。”揭文听到程宁的声音。他的脑海中像爆炸似的“轰”地一响。他一瞬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说完这句,程宁逃离似的向前急匆匆的走着,似乎想要离开这令人难堪的场景。雪下大了,有雪花不断的落在她披着的头发上,化成水,将她的几丝头发凝成一缕一缕的,这一刻没有肆意侵袭的风,她没有回头的拐进右侧的公园大门,身影消失在揭文的视线中。
☆、第十章
揭文直到下午才到家。
他的头发已被雪水弄的湿漉漉的,右边的鬓角有一滴悬而未滴的水珠。走到门前,母亲并不像之前一样听到他的脚步声便为他开门,揭文摸出书包里的钥匙,将门扭开。
杨育红端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一只手包住另一只握拳的手放在翘起二郎腿的膝盖上。
“去哪儿了?”杨育红满腔怒火。
揭文不回答。他的嘴唇僵硬的抿成一条线,任由一滴水顺着他的脸向下流,他踢掉鞋子,将脚塞进拖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