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发簪威逼太子,很危险的,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你说这个啊……”
“如果我没有赶到,你真得会刺下去吗?”
杪杪想了想,认真答道:“会。”
景勋眉头微微拧起:“何必?”
“士可杀不可辱。”杪杪道:“何况,不止我一个人,今日我若受辱,皇后和我爹爹都会蒙羞。”杪杪抬眼看了看景勋:“还有殿下。”
景勋没有说话,只是将脸稍微侧过去,看着马车外出神,杪杪看着他如刀劈斧削俊美的侧脸,鬼使神差忽问道:“殿下又何必为了我得罪太子呢?”
景勋良久未答,半响才道:“你毕竟是我的妻子。”
他声音轻微低不可闻,但这句话却烙在杪杪心中,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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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京城,大雪纷飞,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那股冷沁入骨髓,让人遍体发寒。
杪杪脚踏在青石砖上,纵使她穿着厚厚的鞋袜,还是感觉到冷从青石砖上传到脚上,继而传遍全身,她一步一步走到,走到那个跪着的身影面前。
两月前,是冯贵妃生辰,景勋送上金丝燕盏作为贺礼,金丝燕盏是最为珍贵的补品,这份礼物可谓无可挑剔,近日来冯贵妃气滞腹胀,食欲不振,不知怎么就想起景勋送上的金丝燕盏了,于是命人用冰糖红枣炖了喝下,没想到喝下后上吐下泻,险些去了半条命,太医诊断说是因为气滞腹胀不能吃燕窝,吃了反而会加剧病情,太子听后大怒,硬说景勋是刻意谋害冯贵妃,景勋辩解说金丝燕盏是两月前送的,他如何能得知今日贵妃会吃?太子强词夺理,说冯贵妃气滞腹胀是老毛病了,景勋就是故意的,并用监国之权让他跪于启先殿祖宗灵位前反省。
启先殿阴潮寒冷,连空气都是透骨的冷,景勋跪在殿前青石砖上,已经一天了。
他怔怔地看着殿上大胤皇家灵位出神,□□、太宗,几十个灵位排放着,大殿墙上是各个皇帝的画像,他目光移到先帝灵位,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祖父身上,旁边是太后灵位,他的皇祖母,太后是两年前逝世的吧,可是,他也一次都没见过她。
只因为,他生母身份太低,就连太后死前,他也不能入宫见这个祖母最后一面。
景勋低下头,眸中神色黯淡。
他看到一截绿罗裙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他的王妃,桑杪杪。
第14章 谈笑风生
杪杪刚跪在青石砖上,就倒吸一口凉气,纵然隔着厚厚的衣物,但启先殿这彻骨的冷,还是浸透在每一寸青石砖上,连骨髓都寸寸生寒。
“起来。”景勋道。
“不。”杪杪倔强道:“殿下没有错,只是代我受过罢了,我陪殿下跪。”
“起来。”景勋道:“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肚中的孩儿想想。”
杪杪愣了愣,景勋又低声重复了遍:“快起来吧。”
杪杪只好站起,她只觉喉咙哽咽:“这件事,明明殿下没有一点错。”
“我有错。”景勋道:“我错在送金丝燕盏之前,没能事先探知贵妃娘娘的病史。”
杪杪又是悲又是愤怒:“贵妃娘娘的这个气滞腹胀,只是小毛病,宫中大部分人都不知,殿下又如何得知?太子是公报私仇!”
“那也是我的疏忽,太子处罚我是应该的。”
杪杪看着端正跪在青石砖上的景勋,只觉胸口堵着一口气,呼吸都有些不畅,她低下头,默默转身,刚走到门口时,景勋忽道:“你不要试图去找太子求情了。”
杪杪脚步一滞:“你如何知道我要去找太子?”
景勋未答,只道:“别去了,没用的。”
杪杪只觉满腔的愤懑溢满于胸,连说话语气都带了些哭腔:“谁说没用?不就是为了梅韵然吗?大不了,我去给他们俩磕头赔罪去。”
景勋吃了一惊:“你忘了你上次说什么了?士可杀不可辱。”
“但是殿下是因为我无辜受过,太子还不知道会如何借题发挥,如果磕几个头赔一点罪能让太子放过殿下的话,我就顺他们心如他们意罢。”
杪杪说罢,就准备抬脚迈出门槛,身后却忽然传来景勋低低的声音:“如果我需要一个女人下跪为我乞命的话,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妻子,那我宁愿立刻死了,也决不屈辱苟活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