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道:“他害你欺君之罪险些被发现,给苏慎下毒,这两件事,的确是他做错了,我弟弟陆彦,也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他身世实在可怜,最后牺牲自己性命救你,你也不要怪他了。”
杪杪哽咽:“我早就不怪他了,是我自己太笨,不信他,才会连累他枉死。”
陆扬喃喃道:“尘归尘,土归土,阿彦,这次,大哥带你回家,你没办法再逃了。”
“我跟你一起去。”杪杪拭去眼泪:“他为我而死,我要去和陆伯父陆伯母赔罪。”
“那景勋呢?”
“景勋?”杪杪惨笑一声:“他要是知道我没死,为了太子之位,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从今以后,我桑杪杪,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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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扬将月亮骨灰收在一个匣子里,和杪杪寻了条船南下,两人一路上,听说京城中有了巨变,瑞王景轩,勾结妖女章泰,谋害桑二小姐桑秀云,擅入帝陵,破坏太后遗体,并散布三皇子逸王身世流言,绑架逸王妃,致逸王妃失踪,皇帝震怒,着大理寺三司会审,最后定了瑞王一个谋逆大罪,赐其自裁。
而三皇子景勋,在追击瑞王乱党时身受重伤,皇帝赞赏其英勇,口谕将封他为太子,只等景勋伤好后就正式下诏,而三皇子辅政之时,处理政务的能力已经有口皆碑,皇帝这决定,群臣都拍手赞同。
这大胤夺嫡之争,最终以三皇子景勋的胜利而告终。
有人说,逸王妃旺夫,三皇子本是个连皇宫都进不了的人人可欺的庶子,但是逸王妃嫁给他之后,他却步步成了大胤的皇太子,这转变,任谁想都想不到。
杪杪听到此流言时,只是冷笑一声,如果时光倒流,她绝对不会嫁给景勋。
这段时日,景勋虽然重伤卧床,但是一直派人到处找寻他们,而桑将军也在派人寻找他失踪的女儿,对于景勋,杪杪是不想见,对于桑将军,杪杪是愧疚不敢见,她只想等安顿下来后,再给桑将军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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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光清凉如水,杪杪仰头望着月亮,已经十天了呢。
再在这条南汀江上行进十天,就到了彭城郡,那是月亮的家乡。
杪杪脸色黯然,十天后,她要如何面对陆家父母?
景勋,都是因为景勋。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她恨他的心机,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利用,回想之前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为他收集梅花花瓣上的雪水泡梅花雪茶,为他绣荷包,陪他在启先殿抄经,说动她父亲参与废太子,这一件件,一种种,她一边做,想必景勋一边暗笑吧。
她桑杪杪,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了。
月光之下,乌云滚滚,渐渐遮盖住了月亮。
看来要下雨了。
杪杪转过身,想回船舱,但是一束火光却刺痛了她的眼,她定睛一看,眼前一艘官船正飞速驶来,站在船头,月白长衫,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景勋是谁?
杪杪倒退两步,她惊慌失措地跑回船舱,叫醒陆扬:“快走,景勋追过来了。”
“什么?”陆扬立刻醒了:“让船夫马上掉转船头。”
“来不及了,你和船夫坐木筏走。”
“不行,那你呢?”陆扬只是不走。
杪杪急得跺脚:“你知道他干的所有好事,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陆扬仍然固执道:“要走一起走。”
“我是桑家的嫡女,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了我的!”杪杪急道:“可你不一样,就算你陆太医再出名,在如今的他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只罢了,陆扬,当我求你了,你快点走吧。”
陆扬低头不语,杪杪又道:“他一向讨厌月亮,你是想让他把月亮的骨灰在这里毁给你看?”
陆扬陡然一惊,杪杪推了他一把:“快走!”
陆扬不再固执,而是抱着月亮的骨灰匆匆坐上木筏,临行前,陆扬忽叫住杪杪:“杪杪,我在彭城等你,你一定要来。”
“好。”杪杪含泪使劲点着头,她眼看着陆扬所坐的小筏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跑回船中,景勋已经登上船了,十日不见,他脸色苍白了很多,身形也瘦削了,不变的是他仍旧俊美到让人心动的容颜,只是这容颜,在如今的杪杪看来,确实分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