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却有更着急的事儿,开口问贾琏:“琏二哥,上回小弟修好了贵府上一副金盘和一只银香囊,今天已经在令尊书房里见了那只银香囊,金盘上哪里去了?”
他见杨玉环的香囊待遇尚可,稍许放心,却又担心起金盘来。
贾琏一想,也想起来了:“是了,那两件物件儿,我带回来的时候家父就看着好,给了东府一千两银子,就把这两件留下了。银香囊他自己喜欢,留在外书房中,那只金盘,听说是送到宫中阿哥所,十四阿哥那里去了。十四阿哥那里,正管着兵部。”
石咏听说贾赦竟然想走十四阿哥的路子,难免咋舌,心想难得这贾赦竟然想走兵事这条路,听起来所图不小。
“后来又要我在吏部蹲着,一出什么实缺就赶紧告诉他。”贾琏擦着额头上的汗。若不是因为石咏,他也犯不着顶着大太阳这么急急忙忙地从吏部跑回来。
“他听了那冷子兴的话,觉得你那二十把扇子金贵得很,想买下来之后,用一些上好的匣子一装,分送吏部上上下下。你那扇子虽说都很好,但也总能分出个三六九等,回头他用这个送人,外人觉得一碗水端平,只有收到扇子的才晓得得了多少实惠。所以啊,他是看中了你家的扇子,不会轻易撒手的。”
这时候,贾琏书房的丫鬟过来给这两人上了茶。石咏抬眼看了那丫鬟一眼,见那模样算是周正。
而贾琏却干脆闷着头,连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只管说:“去,出去跟你平姐姐说一声,守住这边的门户,除了咱们房头的,外人不许靠近这里一步!爷要和石大爷商量要事!”
第74章
贾琏与石咏闭门商量的要事, 自然是怎么处理贾赦看中的石家扇子。
石咏想了很多搪塞的法子,都只能拖延一时, 而治不了根本。贾琏也是同样一筹莫展。
石咏发呆, 心想:他好不容易让石家有点儿起色了, 难道就因为这扇子, 他又要让石家陷入困境吗?他记得很清楚,原书里写着石呆子坚持不肯卖扇,贾赦原本也并无办法。可是后来贾雨村出马, 以“拖欠官银”为借口, 直接将石呆子下狱,抄了石家, 直接将扇子没入官中, 以官价买下,然后送给贾家。
幸亏现在贾雨村还在南边做官, 不在京中。这危机倒不是迫在眉睫。
“实在不行, 我就将这扇子送给十六阿哥!”石咏知道十六阿哥胤禄也是个喜欢古画古扇的, “送他两柄,余下十八柄托他保管。我就不信了,难道还有人敢为难皇子阿哥不成?”
贾琏好奇地瞥了一眼石咏, 心想:这个呆子, 也不晓得怎么就能这么信任十六阿哥的。他也听过十六阿哥胤禄的传闻,知道那是个汉女所出的小阿哥,夺储无望。
“茂行,你先别太着急了, 依我看,这事儿还有的拖。这样,以后父亲再与你提起此事,你不妨便诉诉苦,哭哭穷,让家父以为你有心在讨价还价。这么先拖上一拖,回头咱们再合计合计,想个妥帖的法子出来……”
石咏无奈,知道贾琏说的这恐怕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当下只得应了,谢过贾琏,两人一起从荣国府里出来。
李寿这时候正巴巴地在门房里候着。他倒也不寂寞,缩在门房一个角落里,尽看着别人家的长随怎么上门递拜帖,怎么说事儿递话。李寿平日里不言不语,头脑却很灵活,见着这些,便在心里暗暗地记下。
石咏带上李寿,拜别贾琏,从四九城中往外城走。
李寿见石咏一路默默无言,知道主家心中有事,也不打扰他,只默默跟着。两人一路走到琉璃厂大街,来到山西会馆跟前,只见到一群顺天府衙役在此,山西会馆跟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
石咏自是想起了当初在这山西会馆发生的那一起“赝鼎”的案子。他记起那案子与冷子兴有关,而今日贾赦迫他卖扇,亦是冷子兴进言的缘故。石咏实在是觉得这冷子兴实在太过可恶,若没有他,这世间定能少好些麻烦与冤屈。
就在这时候,石咏耳边突然擦过一句路人的闲言闲语:
“万万没想到啊,当年那位被骗买了赝鼎的赵老爷子,竟然有这魄力,去敲了登闻鼓叩阍!”
石咏听了大惊,转过身连忙冲那人问:“是真的吗?以前曾暂住在山西会馆的那位赵老爷子?击鼓鸣冤?”
击登闻鼓叩阙,就是传说中的“击鼓鸣冤”。清代律例有明文规定,叩阍者其击鼓申冤者经通政司讯供,若果有冤抑确据,免罪,或发回当地督抚亲审;或由刑部提审昭雪。如果是越诉者,则笞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