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修文物_作者:安静的九乔(832)

2018-12-05 安静的九乔

  石咏听了姜夫子的评价,意识到二弟通过第一场的成绩直接晋级的希望应该不大,恐怕还要综合考虑第二场和第三场的结果。他见石喻有些烦恼,忍不住问:“要不你将这默写出来的答案拿去请教请教你们景山官学的讲习?”

  石喻知道大哥指的就是年熙,双眼一亮,果然将默写出来的卷子拿了去。不多时年熙看过,评价出来。他对石喻第一场的结果评价与姜夫子一样,觉得诗文略逊了些,总体平平。但是第二场和第三场都作的不错,尤其第三场,很有些读到的见解。

  “小年大人说了,最后的结果大约要看考官的喜好。”石喻转述年熙的话,“若是考官欣赏,应当能中,若是……”

  他没往下说。

  石咏听了也是心里一紧,毕竟礼部侍郎陈邦彦诗名在外,恐怕对诗文也看重的。可是他又一想,编撰唐诗宋诗,毕竟只是陈邦彦的本职工作,但是这位真正的爱好,是书法啊!石喻那一手字,理应给答卷加分不少吧。

  于是石咏问:“二弟,你后来誊清卷子时……字写得怎样?”

  石喻双手一摊:“字写得再好也没有用,到时改卷,考官只批朱卷的。”

  石咏伸手一拍后脑:好么,将墨卷与朱卷的事儿给忘了。

  本时空从乡试开始,便引入“墨卷”与“朱卷”的制度。考生的试卷以墨笔书写,称“墨卷”。考生交卷后,试卷随即弥封编号,由誊录用朱笔誊抄,成为为“朱卷”,校对无误,再送房官阅看。房官批阅选中的试卷,再推荐给主考官。如此一来,阅卷人员是看不到原本考生的笔迹的,因此什么“以字动人”这种事情就压根儿不存在了。

  石咏一想到这里,就懊恼地直拍脑袋。

  如今,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石喻能不能取中,全看主考官,看主考官是喜欢诗文,还是喜欢四平八稳,还是喜欢标新立异,有独到见解的。一切都只能等待放榜。

  乡试放榜的日子在九月,因是桂子飘香的时候,这榜又叫做桂榜。放榜的这一天,石咏从一早开始,就一直处在一种焦虑与期待混同着的微妙情绪中。尽管坐在内务府府署中,面前堆着不少待办的事务,石咏却始终难以静下心来——这哪里是弟弟参加乡试等放榜,这种感觉……简直是准备替大儿子查询高考成绩的心情啊。

  十六阿哥过来,说是要找他商量一件要事:“茂行啊,这件事本是你营造司的分内之事,而且爷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他见石咏茫然地望着自己,双眼无神,思索了片刻,登时笑道:“得了,也不在这半日的功夫,茂行,晓得今日放榜的事情要紧,别跟爷这儿耗着了,赶紧去看那龙虎榜吧!”

  石咏大喜,冲十六阿哥一抱拳,笑道:“多谢十六爷!”

  “等等,那鹿鸣宴的事儿你已准备好了么?”十六阿哥笑嘻嘻地问。

  石咏点点头。鹿鸣宴是乡试放榜的次日,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的宴会,宴席上要唱诗经中的《鹿鸣》,因此被称作“鹿鸣宴”。

  “九哥要是知道了他卖给你的玻璃瓶被玩出这么多花来,不晓得会是后悔呢,还是后悔呢。”十六阿哥一想象起鹿鸣宴上的情形,便越发笑得美滋滋。

  “十六爷,这事儿最好别教九贝子知道,回头卑职这儿又惹麻烦。”石咏极为无奈地说。

  “行,不说就不说。”十六阿哥大手一挥,让石咏离开。

  石咏匆匆赶到了顺天府放榜的地方。因为放榜日要么是“寅日”要么是“辰日”,寅属虎,辰属龙,所以放榜的地方成为“龙虎墙”。石咏赶去的时候,榜还未放。龙虎榜跟前已经人山人海地等着。

  石咏依旧候在人丛外面,只等了片刻,便听三声炮响,有数名穿着官袍的礼部官员走出来,同时张贴榜单。另有顺天府的衙役出来维持秩序,命候着看榜的人向后退一退,等到张榜结束的时候再上来看榜。

  少时,石咏面前的龙虎墙上,贴着长长的一溜,便是乡试桂榜。榜单不宽,但有数丈之长,从右往左,名次由高到低排列。

  石咏看了看眼下的地形,只见榜首那里已经贴完,有些人挤在榜首处,从前往后看,也有人拥在榜尾,从后往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