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管看邵谦突然变了的脸色,忙赔不是道:“新来的丫鬟没调教好,邵大人勿要动怒。”又看屋子乱糟糟的,指了白芷:“快把邵大人请进稍间好好伺候。”
白芷躬身做请。
邵谦脸色铁青地站直身,跟着白芷往里面去。
在稍间里的景月早就衣冠鲜丽地等候着,手里拿着靶镜整理妆容,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十分不安定。
落葵见了也是着急:“四小姐您这一紧张,我腿脚也跟着哆嗦。”
“没出息!”景月碎了一口,被这丫头带得更紧张了。
母亲给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往后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且邵大人还未娶妻,她若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哪还用再看别人脸色,卑躬屈膝……
一想到这里,景月更打定主意要攀上邵大人,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一抬手举杯就往自己衣袖上淋去。
看得落葵目瞪口呆:“四小姐!”
“闭嘴!”景月轻喝道,“不许说话!”
待衣衫几近湿透,景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听到有几重脚步纷至沓来的声响,她慢慢解开衣襟领口上的琵琶对扣,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玉颈,便要宽衣解带……
只要邵大人一进屋,看去她清白,那她就只能嫁于他了。
以前不就有这样成功的例子……
显然,景月当真是豁出去了,不惜一切,更以女儿家清白做赌注。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景月已将对扣全解开,就要褪去外衣褙子……
听到自己心跳如鼓,她媚眼如丝地盯着房门处。
邵谦跟着白芷走近左稍间,一股玫瑰香粉味越来越浓,他已嗅出是百濯香粉,脚步就有些迟缓,脑中突然想起那小丫头在假山说的那些话……
白芷走到门前停下,正要推门,见身后的邵大人走得缓慢,她即躬身请道:“邵大人请进。”
白芷忙将门打开,邵谦陡然停下脚,朗声道:“京中传来百里加急的折子还未批,你去通传傅太太,说我改日再来拜访。”转身就往回走。
白芷想叫住又不敢叫,只能任由邵谦大步流星地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
她回过神走进屋,顿时立在那里,瞠目结舌地看着景月衣衫不整的模样……
邵谦脸色不虞地径自往大厅去,堂堂一州知府竟也要弄出这种事来,败坏纲纪。
他虽没进屋,但凭浓郁不散的玫瑰味,再经那丫头曾提醒的话,便可知左稍间里多半不是霍氏候着,而是位小姐。
他冷哼一声,书香世家也要用这种手段攀结,看来这傅家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清白。
刚进大厅,看到傅正礼从外头走进屋,邵谦沉声有礼道:“傅大人。”
“下官拜见邵大人。”傅正礼中规中矩地给邵谦行礼。
“傅大人免礼。”邵谦客套道。
傅正礼听出他语气生硬,不好怠慢,请他上座道:“下官正要随几位知县去慰问难民,哪知邵大人来了府,邵大人是有何要吩咐?”
邵谦也有正经事要谈,便坐下来道:“滁州这一带雪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势必有些难民情绪高昂,恐起抗拒,闹出结党暴动的事来,我听闻傅太太在滁州百姓心中有菩萨之称美誉,一贯乐善好施,又在雪灾之初施粥布膳,广结善缘,想请傅太太和傅大人若能一同探望难民,多少能减轻他们的亢奋情绪。只是难民之地污秽杂乱,傅太太妇道人家不好前往,我不请自来,正是想与傅太太商量这事。”
“还是邵大人考虑稳妥。”傅正礼目露欣赏,“能化解这场灾难,我与太太自当义不容辞。”说着,吩咐屋里的丫鬟:“去请太太来。”
此时左稍间里,霍氏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景月,恨声道:“你学的是什么规矩,就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我算是白养了你!”
“母亲,我是猪油蒙了心,一时乱了分寸……”景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只是想让邵大人注意……”
“你这样做,与那青楼勾栏里的女子有何两样,我真想不到这些年就把你教导得成了这样,让你学了那些不三不四的手段,败坏我们傅府的清白!”
“母亲,女儿知错了,下回绝不敢了!”景月惊恐无比地哭诉道,“女儿是鬼迷心窍了,求母亲原谅……幸而邵大人没有走进屋,他没有看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