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展颜一笑,景汐这话说的真不像她平日性情,不过也正中她的猜想,必然是景沫授意她来的。
“父亲。”景秀脱口唤了声,打断傅正礼欲要说得话,缓缓走上前,裣衽行礼。
见是景秀,傅正礼虚扶她起来:“昨晚让你待的久了,可累着了?”
景秀摆头道:“听父亲教导学识,哪里会累着,经昨日父亲讲学,女儿一大早还起来描字,父亲可帮女儿看看,有没有进益?”
将手里的描红册递给傅正礼,傅正礼笑着翻开来看。
景秀侧身和景汐打了招呼:“十妹妹。”
景汐翻了记白眼,没有好脸色,但顾着傅正礼在,便咬着牙回了句:“六姐姐,好!”
景秀双眸微睐,依旧笑着望向她。
景汐又甩了记白眼,懒得理睬她,趴在傅正礼身旁,撒娇般的扯着傅正礼衣袖,依偎着道:“父亲,父亲,女儿想要来伺候母亲,父亲就依了女儿孝心吧!”
傅正礼被景汐扯的摇头晃脑,字也看不清,正声道:“别胡闹,你年纪太小,侍奉你母亲不是玩闹,不能出一步差错。”
景汐巴巴的松开手,眨了眨眼睛,那眼圈泛红,都快落出几滴泪来,很是委屈的嘟唇道:“女儿才不是玩闹,是真的关心母亲。母亲昏迷这些日子,女儿睡不着吃不好,练字也没心情,做什么都不舒服,女儿只想让母亲快好起来嘛,想好好的照顾母亲,侍奉母亲也有错吗……”越说越委屈,眼泪还真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胡乱用袖子抹去鼻涕眼泪,眼睛眨巴眨巴的好不凄楚。
傅正礼看景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父亲知道你的心意,是怕你累着了,你年纪小,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母亲?”
“女儿长大了,不小了。”景汐哭的面容全花,哽咽几声,耸耸鼻子道:“以前有母亲庇护,女儿不知天高地厚,总是胡闹惹母亲不快,可现在母亲病重,女儿不敢再放肆了,求求父亲让女儿来照顾母亲嘛!”
景秀看景汐真哭的厉害,走上前轻拍着她后背,好言安慰道:“十妹妹快别难过了……”
她刚一触碰到景汐,景汐就挥掉她的手,吼道:“少假惺惺的了!”
景秀收回手,摸着被打的有些痛的手背,她出手还是不知轻重!
“休要胡闹!”傅正礼扯直了景汐的身子训道。
景汐委屈的抿紧了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又一想到给她撑腰的母亲还躺在床上,更是倍觉凄凉,“哇”了声,扯着嗓子大哭起来,“连父亲也不疼我了!”全然不顾傅正礼已经黑沉的脸。
景秀听她哭声尖锐,抚了抚额头,一手轻捂住耳朵,等她哭声渐小,才温言道:“十妹妹既有这个心,父亲就由着她吧,愿意来照顾母亲,证明十妹妹真是长大了。”
听到景秀说这话,景汐一时傻了眼,哭不出声。昨日大姐姐说让她来照顾母亲,她当时一口拒绝,她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只是大姐姐说远香堂的丫鬟现在都听这个庶女的话,她才立马答应,还起了大早赶过来,却一直等到现在父亲才起床。
傅正礼则问景秀:“可是这些日子侍奉你母亲累着了?”
“没有累着。”景秀实话道:“屋子里有不少丫鬟妈妈,哪里会累着我。只是看十妹妹挂记着母亲,想照顾母亲,父亲便全了十妹妹一片真心吧,想来十妹妹会好好学着侍奉的。”
景汐头次没有反驳景秀的话,一个劲点头如捣蒜:“女儿保证会好好照顾母亲。”
傅正礼看了眼景秀,又看了眼景汐,犹豫半晌。
这时,有丫鬟匆匆进屋禀道:“老爷,太太今日喝的药全吐了!”
傅正礼急忙站起身往内室去,景秀和景汐跟在后头。
内室里挤了不少丫鬟,忧心忡忡的候着。
白蜜正为霍氏喝药,只是刚喂下一口,霍氏嘴里的药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傅正礼看情况,指着一个丫鬟厉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请廖大夫来!”
“我来喂药吧!”景秀上前几步走到床旁,从白蜜手里接了药碗,扶着霍氏的头靠在肩膀上,又轻抚着她后背,才喂她一口汤药,霍氏却还是不能进药,反吐出来。景秀探手往被子里抹去,果然床上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