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听着这句,长时间的不眨眼注视着他,使得她眼里泛起水花来,她使劲摆头道:“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问……”她反手抓紧他的手,急切地道:“大哥,我也是从小就患嗽喘,徐大哥还有其他大夫都说没救了,可我不是好生生的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事,我更不允许你有事!”
她一口气说的又急又喘,另一只手捂着胸腔,也不知为何,胸口像是被挖空般的难受,满心满腹皆是伤痛。
傅景荣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锦囊,放在她鼻下。
好半晌,虽然勉强能止住不喘,可胸口还是撕裂般的疼,她张嘴道:“大哥,我们好不容易相认,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我求你不要放弃好吗?”
傅景荣苦笑着摆首道:“我们不一样,这些年我胡乱吃药,身体早已亏损,五脏六腑都坏了,没得救了……”
景秀心底一沉,如沉如冰凉的湖底,全身冷冻结冰。
“六妹,在我死前,你答应我一件事。”傅景荣抬起手,动作轻柔的抹去她眼角滑落的泪,脸上原本冷峻的线条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什么事?”景秀凄楚地喃喃道,发出的音干瘪生涩。
“嫁给你四叔。”
正文 第二二四回 开诚布公
霍然趁夜来到傅四爷住的屋舍,里头灯火通明,光可照人。
曾九见他脸色不好,并没多说,领着他去四爷屋里,此时四爷正坐在灯下看书。
霍然进屋后,脸上适才露出点点笑意,颇有些风流佻达的意味,可那笑意却冷如寒星:“四爷连着几日上演了好戏,出出精彩,好不热闹,看的我应接不暇。”
傅四爷着玉白色长衫,仅以一条明黄带系住腰身,显得玉姿挺拔,翩翩如风下松。他倚灯翻阅,神情专注,听了霍然嘲讽似得笑语,也好似并未听进,目光只注视着手里的书籍。
霍然顿了会,毫不在意地道:“我大外甥女景沫近来是不懂规矩,可到底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四爷一朝天子,以此等卑劣手段陷害她,如何称得上光明磊落?”
曾九道:“府里大小姐表里不一,心眼极小,算计又多,为人歹辣,以她这样的心胸,将来又如何入主中宫为后?”
霍然冷笑道:“能否成事还是未知之数,四爷不好好谋划夺宫复辟之事,却在内宅里算计这些妇人小姐,这样的心胸将来称帝,只怕会将孝廉公府的功劳忘的干干净净!”
曾九脸色一硬,握紧手里拳头:“霍兄弟,你休要太放肆了!”
霍然见得曾九脸色铁青,他也不甘示弱的凝视道:“得人恩果千年记,四爷幽禁南宫,与钱皇后孤苦无依,每日食不果腹,钱皇后以做针线贩卖,才仅换得你们二人粮食。而那些全是我父亲派人买下,供得你们二人在南宫生存。父亲又念着忠君一场,冒着满门被抄的重罪,将四爷从南宫中救出,一路护送来滁州,并全力支持你复辟为帝,且不说恩重如山,但对四爷也算尽忠尽心。而四爷却要害我长姐病危,又让景沫失控,闺名难保,这难道就是四爷的报答吗?”
霍然刚一说完,傅四爷阖上书,缓缓抬起眼,眼中凌光一闪:“孝廉公搭救之恩,没齿难忘。正如你所说,钱皇后与我患难夫妻数载,不愿辜负。”
“四爷若是早这样说,当初又何必答应我父亲的条件?”霍然敛色,随意抽出一张椅子坐下道:“你与钱皇后的深情的确值得敬佩,只不过,我收到家父来信,钱皇后困在南宫,已双目失明,一条腿已断……”
傅四爷坐立的身子一震,震动的木桌晃动,脸色也尽变,漆黑的瞳仁渐渐冷凝起来,隐隐有火焰在簇动。
曾九也不乏震惊地道:“把话说清楚。”
“钱皇后忧思四爷过度,终日以泪洗面,哭瞎了眼睛。南宫阴僻寒冷,她双腿感染寒疾,一条腿算是废了,加上守在南宫的侍卫欺压,连御医也不肯请,钱皇后才落得如此。我父亲得知情况后,偷派御医去南宫为她诊治,才保住一条性命,不然她在南宫早就没命了。”
说到这里,霍然神情十分凝重,眼底也有一层虑色。
傅四爷脸色沉的如含霜般,眼底翻腾着压抑的愤怒,他的黑眸腾的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那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