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母亲说的,我这几日可都在研读古典,听闻二弟归来,特地大老远跑回来,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得伤心了。”那人十分正经道。
沈仪指尖轻轻捻了两下,怕是又在哪个美人乡罢,身上沾染了脂粉气的衣物也不知换一身,她在这里都闻得到,不知是失误还是压根就没打算藏着。
赵夫人对赵明睿去了哪猜了个大概,心里微叹,忍不住伸手轻轻揪住他的耳朵,手上微微用力开口道:“你呀,若是真的在研读古典我倒就烧香拜佛了。”
赵明睿连连求饶:“娘,娘,这还有别人呢,莫要折损您儿子的形象——”
赵夫人象征性的揪了一下,赵明睿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是随便一撇便看见了沈仪精致小巧的侧脸,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嘴角轻抿不知在想些什么,赵明睿登时便呆住了。
沈仪觉察到他的目光,却也算不上多慌乱,她不可能完全避开赵明睿,只要她避开嫁给赵明睿的选择,就不会落入死局。
赵夫人见赵明睿一脸呆滞,想到身后站着的沈仪,心里“咯噔”一声,松开赵明睿身子微微往旁边移了移,轻轻咳了声:“行了,我不管你去了哪儿,正好你父亲也回来了,好好在家多待几日,不然让你爹抓住了谁都帮不了你。”
赵夫人语气微沉,总算是让赵明睿回神,他眼神一转,倒也不急着看沈仪,笑道:“是是是,我知晓了,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多陪陪您。”
“那倒不用,你来我院子也是聒噪,好好与如卿聊一聊,你们兄弟有快十年未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就别在我这儿消磨时间了。”赵夫人摆摆手道。
两人又话了些家常,赵明睿便告辞了,临走时若有若无地看了沈仪一眼,沈仪权当看不见。赵明睿走后,赵夫人拿起针线,静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物事,微微叹了口气。
沈仪想起原剧情里,赵夫人一直有意让沈仪回避赵明睿,许是了解他的性子,有心让沈仪避开他,一方面许是对沈仪有一丝怜悯,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与身边的丫鬟勾搭在一块儿,赵夫人虽心善,并不代表她不明事理,该管教的时候还得管。
沈仪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所求(三)
临近年宴, 老天爷反而露出了和煦的一面, 沈仪忙着和几个小丫鬟将赵夫人屋内的被褥搬出来晾晒,主子们用的东西自是顶好的,棉芯松软, 只是经过了这些天的阴冷冬日, 难免有些阴滞。
沈仪站在及肩高的晾衣杆旁,费力地扯过被褥,她垫着脚专心于手上的动作,冷不防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急忙向旁边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刁难她的赵如卿。
自那日之后,赵如卿与赵明睿时不时来拜访赵夫人, 不论是哪一个都会用那种暗藏意味的眼神看着她,让人如鲠在喉,赵明睿对她有所企图也就罢了,赵如卿这又是几个意思?
照那日赵夫人的话来看, 两兄弟多年没见, 虽有些生分但也没有到拔刀相对的地步,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兄弟两人交恶, 不过按照这个发展剧情,沈仪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么怕我?”
沈仪还在思量着,这边的赵如卿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垂着头的沈仪,语气似带着不悦。
“二少爷走路没声儿,奴婢一时冒犯, 还请二少爷莫见怪。”沈仪细声细气道,莫名就让赵如卿消了心中的火气,他看着表面温顺实则疏离的沈仪,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可别把人又吓着了。
他压着眉头端详沈仪的面容,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看到他她一个头顶,但赵如卿就是觉得沈仪的头顶都好看,强忍住想蹲下来看看沈仪的冲动,他陡然回想起昨日请安时兄长看她的目光,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小媳妇儿,可不能再让她跑了。
心下有了主意,语气便柔和了几分:“无碍,我是看你吃力,这才想上来帮你一把,没成想把你吓住了。”
哪有主子帮下人忙的?
许是看沈仪面色有异,他负手而立,不慌不忙道:“母亲畏寒,若是让你笨手笨脚地将褥子落在地上弄脏了,岂不是白添麻烦?”
那又怎样?难道赵夫人就不能有别的被子了?
但沈仪见他神色端正,没有丝毫戏弄她的意思,想着或许是二少爷找茬的毛病又发作了,便不欲与他计较,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多谢二少爷”,便转身进屋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