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政,霸道独行,大兴土木,大臣们皆是苦不堪言,国库尚且丰盈,能允的他胡造,若是某日一旦发生战乱,那么,将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齐王仍旧幽闭家中,每日下棋喝茶,自顾逍遥自在,皇后恩赐赏下来几名貌美的宫女,莺儿看着都挺赏心悦目,引领着去亭子,拂尘扫了圈,让她们流水的挨个见礼,后而垂头轻问,“王爷,您瞧着,如何安排?”
宫中出来的姑娘,个顶个的拔尖,对于进入齐王府的局势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唯独她们没料到的是,这位齐王,竟然是个百闻不如一见的美男子。
八角亭的柱子上赤红的暗花纹路轻轻浅浅,可能还冷,风口那挡了个桃木的围屏,石凳上坐一男子,着乌金的凌云绣袍,露出来的侧脸棱角分明,眼角上挑,敛神正思虑下步呢,忽而蹙眉抬头看向莺儿,眸子里尽是茫然,一瞬后清明,褪去杂质,瞥了眼成片的粉色裙裳,挥手让她们退下,比外头的花粉还刺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及至这件事后,莺儿总觉得主子爷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亦或者,他是有什么隐疾?
还没等弄清心中的疑虑呢,突然听见点儿闲话,原来,那个叫宋珍宁的女人还是殁了,死于咳疾,据说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急匆匆的回去,还是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据说,齐王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莺儿听见的时候,差点幻听,也是夜,她都把烛火熄了,突然听见后头床上有声音,回头恭敬候着,齐王扫她一眼,站起伸臂,“更衣。”
换好一身黑色的缎纹掐腰的长袍,提着灯笼跟着出了后门,马车早就等着,莺儿先蹦上去掀开帘子,随后齐王矮身进入,车内空荡,有些冷,就没凑过去解披风,把灯笼挂好,问,“爷要去哪儿?”
“薛侍郎府。”
莺儿愣了一瞬,伸头跟车夫低语,马车咯吱咯吱的前行。
有消息递出来,说是父皇已经命在旦夕,希望齐王能进宫见他最后一面,可他无法避开皇后和太子的监视,就只能找薛垣,他每日都需上朝,正好化成他的身边人见机行事,两人于房中合计好细节,薛垣外出送齐王去院中住下,莺儿随后一直低着头,却也难敌男人似有似无的打量的目光,这种仿佛能穿透她衣裳的扫视太令人窒息,像是,久违的快已经消失了的东西,突然又暴露人前,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叠加累计,已经超出了任何其他的衡量,甚至于齐王都诡异的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带着什么样的意味,他们二人皆没注意到。
伺候主子歇了,莺儿也不敢外出,就躺在外侧的小榻上,重新回到这个宅子里,原身的一切似乎都越来越清晰了,很多她没有看到的,或者假装看不到的都一一赤.裸呈现,主院中的那个男人对着宋珍宁温言轻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或是用唇轻点她鼻尖,阳光透射进窗纱里,他们二人依偎着,她能看清宋珍宁的表情,那是一种甜,应该像她爱吃的熟透了的李子,一点都不酸,变换着,男人还是一样的温柔体贴,画眉的时候故意的拿花钿贴她的额头,或是干脆拔了鬓上的珠钗,只为看她气急败坏的小模样,亦或者,用膳的时候亲自喂她,即使是在病中,他也经常守在床前,给她念书解闷,莺儿闭着的眼角流出来一滴泪,随后淹没在枕头里,恍惚的想,这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事儿呢?
晨起,天还没彻底亮,薛垣一夜未睡,早早的安排完,等候在客院门口,莺儿躲不过出门,一眼就瞧见那个男人,如梦中一样的颀长,一席暗紫色官袍,面容俊美,对着她微微一笑,含着万般的爱恋,像情人初见就动了七魂八魄,已是无法自拔。
“给公公请安,这是王爷需换的衣物。”
男人往前一步,莺儿就自动的推后一步,直到后背顶着墙,他双臂困住她,没发出任何声音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莺儿。
刚才被他硬塞到怀里的衣物还带着炙热感,尤其是这种感觉,太令人悲哀,垂眸依次给齐王换好,听见他吩咐,“等会儿你直接坐车回府,无事不可外出。”
答应一声,看着他们二人走远。
这个年,是个尤为不安分的年,因皇帝病重,太医院联合诊治依旧药石罔效,在断续的清醒的时候,皇帝最为想念的就是那个清风霁月的齐王,因着,心腹的太监传出来话去,好不容易躲过了宫中各处,齐王第一次见到如此衰老的父皇,顿时就哽咽难言,长跪不起,皇帝早有准备,将传位圣旨和禁卫军的令牌递给他,命他千万保住祖宗基业,又嘱咐几句,忽而回光返照,坐起身来,让他扶着去了金銮殿,太子正享受帝王的支配权利的欲望中,已经无法保持清醒,见到父皇和三哥,竟然坐在龙椅中纹丝未动,大臣们见着皇帝,纷纷跪下揭露太子上位以来的暴行,拢共一起,已是滔天,皇帝拄着龙头拐,铛铛铛击地三声,竖眉指着其痛骂贼子,皇后赶来之时,太子已被缚于大殿之中受百官声讨,却已知大势已去,哭闹着祈求留他一命,齐王同样也是求情,皇帝看着满意,却怕他们哪日东山再起,偷命太监赐予他们毒酒,别怪他狠心,这江山,狼子野心之人,不可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