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大通,云瑶听明白了,但是有点不高兴,说她丈夫不好,就相当于说她不好,所以脸面上就有点不好看,可掌柜的却以为她是看清了姑爷的真面目所以动气呢,连忙告辞出府。
姚奶娘瞧的分明,还想说几句小话,姑娘的耳根子最软,谁说什么她都信。
巧的是,老头子刚进傅府,后脚就有人去报了吴仁毅听,明知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是回府去瞧瞧放心,毕竟他心里还有云瑶,姑娘家的听话又漂亮,自然招人稀罕。
云瑶心情不好就喜欢趴桌子上摆弄白瓷的勺子,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她爱听。
旁边姚奶娘俯身小声劝道,“姑娘要不让姑爷把那人辞了,换回老掌柜的?毕竟有经验着呢,要不,傅大爷的心血可都白费了。”
傅云瑶听见爹的名字,又伤感起来,要是爹娘还在就好了,什么事都轮不到她跟前,突然珍珠的帘子一掀,吴仁毅从外进来,姚奶娘下意识的惊慌,觑着姑爷神色,不像是听见她说话的模样,遂安心退下,却没料到,吴仁毅最会的就是忍耐。
云瑶见着他自然开心,拉着他手不让走,傍晚用晚饭,她才想起来白日的事,略微不安的问他,“可是生意上的事情不顺利?”
吴仁毅早就打好的腹稿,随意的敷衍道,“没甚大不了的,损失的还不如你一副头面钱呢。”
云瑶虽觉得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想想又问一句,“要不,干脆都交给下人去管吧,亲自看着未免太累。”
她说话本来就软软乎乎的,细声慢语,而男人也愿意配合她放慢语速,可这回,吴仁毅却用了一种特别轻蔑或者说强烈的质问的口气回问她,“瑶儿,莫不是信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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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莫不是信不过我?”
傅云瑶惯是让男人宠着,突然这么冷凝的被质问一句,就有些心虚,她并没什么要贬低他的意思啊,遂低头摆弄勺子,暗暗自语,“不过是想让你多陪我罢了。”
男人心中颇为不屑,女人家的见识就是短浅,怪不得岳丈大人塞不出去,最后倒便宜了他,但是脸面上却温和了眸子,要说吴仁毅的皮子还是相当好看的,读书人的傲气和姿容他一样不差,此时又情浓温语,自然很快就乱了傅云瑶的心绪。
“我知晓了,瑶儿是怪为夫的不常回来同你共榻,是否?”
云瑶突然松了勺子,芙蓉面上一片红霞,自父母故去,她把唯一的心思都转移到丈夫身上,夫为天,她自然听从,羞臊着干脆撂筷子愤然转身回房了。
留下吴仁毅愉悦的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着的奶娘,吩咐一句转身也跟着进屋,“都守在外头。”
姚奶娘看着姑娘因着几句话就由阴转晴,心中对吴仁毅越发忌惮。
如此几日,因为布庄的事情越闹越大,宣城里的许多供货商家都主动与吴仁毅解除了关系,甚至他亲自上门都被拒之门外,吴仁毅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认为别人都在落井下石,实际上别人的心思还是多半放在即将回乡省亲的贵妃娘娘身上,平民谁不怕当官的啊,如今傅家权势不行,自然不怕得罪。
前院书房,几个丫鬟都知晓姑爷不常过来,所以偷懒出去串门子去了,只留下漪菱一个,正收拾书柜呢,从外进来位老婆子,穿着简单的薄袄子,手里头拎着个食盒,鞠满了笑喊她,“姑娘,今个儿大厨房做的灌汤包,您尝尝?”
书架前的女子先是叹口气,然后回身劝她,“张妈妈,别叫我小姐了,如今都是这傅府的奴才,可不能乱了尊卑。”
老婆子近前两步,打开盖子让她瞧,“嗨,老婆子我知道分寸,这不是没人嘛,快吃吧,您起早就收拾,都怪这屋顶子漏雨,要不是姑娘,这些书都得烂的发霉。”
漪菱原名袁清兮,取自楚辞里的“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意境深长悠远,偏生家中动荡,只余她一个人,奔着吴仁毅进府,却没遭到特殊对待,每件事都需自力更生,她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当上了这前院的一等丫鬟,所以极其爱惜羽毛,平日里做事也非常周到,此刻把手中的书纸折页,防止记不住从哪开始,然后揽着老婆子胳膊出去,边走边又嘱咐她,“张妈妈侥幸不得,你我身份本就尴尬,要是再遭了红眼,可就没退路了,东西您拿回去吃,无事就别再过来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