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家里人担心了。”
“那接下来还会继续参加这样的行动吗?”
“嗯。”
“那我怎么放心把典典交给你呢。”
叶澄铎愣了一下,拿着汤匙的手顿在了粥碗边。时父的不苟言笑让他一下子陷入迷茫的境地,他试图去思考,这样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同意”的婉拒吗?
这是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他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正声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面孔和双眼都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是一位父亲在察验女儿的幸福时一丝不苟的态度和神情。叶澄铎明白这一点。
但正因为如此,他的心里才更加难受。就这样呆呆地和这位父亲对视片刻,像要从他手中拿走他的宝贝,却远远地达不到他的期望那般,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我……”他发出一个音节,喉结艰涩地移动一下,因不自信而产生的颓丧渐渐变为坚定,他把粥放到一旁,想把被子掀开站起,却被时正声制止了。
“我可以照顾她。”他说,眼睛酸涩的,不得不用力眨几下,“照顾她会是我生命的全部。”
“只是照顾她吗?”
“爱她。”叶澄铎脱口而出,不由得红了脸。
时正声这才松开制止他下床的那只手,脸上绷紧的肌肉却动了动。
叶澄铎没反应过来,还在为自己说的话能否让他放心感到担忧时,却看到他的笑容倏地绽现。
他愣住了。
时正声拍着他的肩膀,像作弄完人的小孩一样有些自鸣得意。
他笑着,以让人豁朗安心的声音说道:“别着急,我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你这么早就把我的小女儿给带了去,我怎么能放心?”
“我……叔叔你吓死我了。”叶澄铎惊魂未定,嘴巴还是微张着合不起来。
时正声看到他这反应,慢慢地敛起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但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想照顾好典典,就得先保护好自己。”
“嗯。”
“你要是自己都有个什么事,害我典典担了心伤了心,我一定和你不客气!”
叶澄铎点点头,挺起胸膛做出保证:“我知道,我不会让她难过。”
“这可是你说的!”时正声伸出右手,嘴角稍稍往下撇,握住叶澄铎的手,“她这回不管不顾地出来,伤到她妈妈的心了!我也爱我的妻子,你要是再因为什么事情让典典这么忤逆她妈妈,我也跟你不客气!”
叶澄铎用力握住那只宽大粗糙的手,眼睛很亮,坚定地说:“不会的!下不为例!”
* *
时正声和叶澄铎在病房里语重心长地交谈时,时典被夏进鹏拎到了走尽头的窗户前,一面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一面吃着便当。
她的便当也是一份小粥,玉米排骨粥,玉米粒香香甜甜,吃得她忘乎所以。
吃罢了,舔舔嘴角拿纸巾擦干净,将便当盒扔进垃圾桶里,时典问道:“舅舅,这粥你买的?”
“不是。”鹏鹏舅双手抱在胸前,眯着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觑她。
“我老爸买的!为什么不给我买面线糊?”
“不是你爸买的。”
“那是谁?”时典怔了一怔。
老舅睁开眯着的那只眼睛,出神地望着被阳光照亮的绿叶,懒得再卖关子,直接说:“澄铎的妈妈买的。给澄铎买的时候顺道买了你的这份。”
“她怎么知道我爱吃玉米哩?”
“我都不知道你爱吃玉米……”
“舅舅你太不关心我了!”
鹏鹏舅捂住耳朵,稍稍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别喊别喊,再喊把你拎出去。”
时典抿住了唇,她确实是被老舅从病房拎出来的。她有些害怕,又害怕地仰起头:“你不敢,我妈会骂你!”
“这时候才记着你妈妈?”鹏鹏舅摇了摇头,“来到镇上一个电话也不给她打。你来这里到底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但不给妈妈报平安就是错的。她刚刚还给我和你爸都打电话,以为至少打一个能和你讲上话哩!”
时典被舅舅说得鼻尖一酸。想到妈妈,想到那天执意要来的时候,妈妈悲伤的样子,她的眼眶便红了。她扯了扯舅舅的手臂,吸了吸鼻子,说道:“舅,手机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