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衣挑了挑眉,似在等着我的下文。
“你……到底是叫江扶衣,还是容云斐啊?”再三犹豫了一番,我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江扶衣一怔,似在思索该当如何回话,一行五人缓缓沿着山坡下行,马车停在山脚下。鸿和帝一群人都已经渐渐化作了黑点,消失在了视野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却并不难闻,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花香?真是好生奇怪。
“我本姓容,名云斐……”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我本正低头看着脚下,闻言猛然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却听他接着又道:“江阙是我后来自个儿取的名,之所以取江姓,则是因为我的养父姓江。而小字扶衣,则是晚兮为我取的。世人面前,我都是用的江扶衣这个名。”
“晚兮?”听到这个名儿,我微微一怔,感觉有些耳熟。
“嗯,她是我的发妻,姓花,名晚兮,你那夜遇到的花黎,便是她的亲弟弟,现今的花剑楼主。”江扶衣,或者可以说是容云斐,为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花晚兮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花黎这个人给我印象太深刻了,但凡见过一面,都很难忘却。
容云斐却是深深地凝视着我,目光略显复杂。
我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头来瞅着脚下的路,故作漫不经心般说道:“容云斐吗?这名字比江扶衣好听多了……对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苏家四小姐了,总不能天天白住你府上,天天混吃混喝。这样吧,你们府上缺厨子不?我厨艺挺好的……好吧,不行的话,我打杂也可以……”
“你不必如此。”容云斐突然打断了我的滔滔大论,“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把那里当作你的家一样就好。”
“那哪成呢?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不行不行……”我连忙摆摆手,不住摇头,做人可不能这么厚脸皮,却完全没意料到我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青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墨玄和白涯两位冷脸兄台也是嘴角一抽,幽幽地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尬尬一笑,我又瞪了一眼笑得打颤儿的青蕊,道:“我刚刚说了啥来着?啥都没说吧……”
容云斐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却很给面子,未多言语。
“对了,你真的是那个谁的亲生子?”反正四下里也无外人,我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就放低声音,他问了出来,“还有那个何不悔,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青蕊一愣,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姐,您怎么能问江公子这种问题……”
我一听到“小姐”这两个字,心里就一阵反感,沉下脸来佯怒道:“青蕊,不要喊我小姐了。”
何不悔的话虽然莫名其妙,让人听了一头雾水,但细想下来,倒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可是,若不喊您小姐的话,奴婢该怎么称呼……”
“……”
“到了,我们先上车吧,此去距离汴京还有一百余里。现今天色已晚,可能行一阵子,便要找家客栈歇息一晚。”
无暇细想,容云斐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小周面前瞎想出来的这个“假名”,本来纠结于这个也没啥意义。人家要是想对我不利,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心思帮我?
横在面前的是一辆通体青黑的马车,从外面看上去倒蛮大。掀开车帘入内,一股温暖气流迎面而来。内里蛮空敞,约莫能容下十数人有余。地上铺着毛毡,还置有暖炉,躺下是极舒服的。
“不要紧,你看着来就行!把小周接来之后,我们姐弟俩一定会尽职尽责替你办事的!我厨艺好,可以给你们做好吃的!小周他擅长算术,可以帮你理帐,你有啥不好算的账本都可以交给他!”
我便是反应再慢,也能感觉到容云斐不愿多说关于他的身世之事。也能理解,谁还没有些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了?
至于鸿和帝、苏太傅、容丞相、以及淮王他们听了会做何感想,那都不是我能管的事儿了。
容云斐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有那么大的才能,便只能从一点一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