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裹紧了容云斐递过来的外袍,虽说也不怎么保暖,但聊胜于无,转念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但是,师父,你把外袍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无妨,我不冷。”容云斐笑意温润,确实,我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丝毫寒冷的样子。相反,他额头还沁出了一层汗珠,油油腻腻地贴在脸上,极为明显。
“……”我真是服了,这么冷的晚上,就算是高强度体力活,也不至于出汗吧。
但是,心底也悄悄涌起了一股暖流,眼眶也有点酸,我忙眨巴几下眼睛,避免被人看出来,主要还是不想当着他的面。
“弟兄们,这样赶路多枯燥,不如一起唱歌吧——”一阵沉默,队伍中突然有个人大声喊道,随即引起大片附和。
“好啊!我也早有此意了,就是看一路气氛怪沉闷的,没好意思开口……”
“咱们来唱点什么呢?”
“风辞?”
“故城?”
“不行,这两首好多人不会!而且不适合今儿这时候唱。”
“那你说说唱什么?”
“执剑万里,江山如画!”
“这首霸气,我喜欢!”
“对对,这个好!”
“那就这个吧!”
”我先起头——巍巍江山万里行,瘦马斜阳倚兰亭。”
“繁花似锦夜无名,三尺青锋意难平。”
“花间独卧酌清茗,一曲关山竟泠泠。”
“本为利刃那堪折,剑走偏锋最无情。”
“剑走偏锋最无情!”
“谁说我们最无情了,恰恰是我们才重情!要我说啊,最无情的当属咱们皇上,表面上兄弟情一套一套的,结果呢?还不是亲自带兵追杀咱们殿下,从汴京一直快追到淮水了,还不放过——”
“就是!原来在咱们皇上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和善,一点也不轻视咱们普通人,现在呢?连亲兄长都能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
“还是咱们殿下好!我永远追随淮王殿下!”
“淮王殿下是咱们的王!”
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往常若被淮王听到了,准要制止,但此刻淮王竟丝毫没有要制止的打算,甚至还跟着他们一起唱起了歌。
看着他们这般欢快轻松,我的心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原先因又冷又乏而导致的郁闷之感一扫而光,果然环境是能影响人的。
我偏头望向与我并行的容云斐,只见他依然神色如常,见我望了过来,微微一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师父,我们真的要……与他走上完全对立的道路吗?”
明明还是有回头路的啊。
明明可以不用这么极端的。
那个曾对我敞开心扉,却被我“残忍拒绝”的少年皇帝,他明明也不想这样啊。要怪也应该怪他母后,那个极要强的女人,一手将亲儿子逼上了“残害兄长”的不归之路。
皇位真就这么重要么?
身居高位就一定能得到快乐么?
到头来,也不过是逐渐迷失了本心,成为了困于荣华富贵中的一只“金丝雀”,享受万人崇敬,却失了自己的初心。
“你觉得呢?”容云斐不答反问。
是啊,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了。
从发起宫变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淮王与广德帝的兄弟之情一刀斩断,从此,他们一方为王,一方为乱臣贼子,水火不容。
“好了小鱼,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没?”容云斐满面无奈,伸手覆在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搭在我额头上的那只手,冰凉异常,同我额上的滚烫温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是出汗了吗?手怎么会这么凉?
敏锐的我立马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容云斐却没给我开口提问的机会,只是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是这么烫?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拽到了他的马上,将我搂在他怀中,力气之大,让我大跌下巴。
他不是不会武的么?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这这这……容云斐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