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知道,做噩梦这事儿或许是真的,可实在却没必要让他陪-睡。
她就是不想他一走了之,变着法子留人。
他又在天玄观留了三个月,最终还是走了,去了红叶谷,取代了祝殊同的身份和地位,五年后才得以离谷,重回龙兴城。
恰赶上康华郡主第一次嫁人,成为长宁侯府的主母。
一声细微的闷哼声响起,叶辞自回忆里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灯光昏暗处,恰好瞧见小姑娘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
真娇气!
盛青泽已经出手帮忙了,不过些许不适而已,还露出了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少年轻轻叹气,惋惜地低语:“真是越来越不像了。”
再让秦暄这么养下去,人都要被养废了!
子时末,萧蕴的精力几乎耗尽,睡意上涌,越来越难集中注意力。
盛青泽见此,示意萧蕴停下来,站起身,本打算自己送萧蕴回房,却被叶辞拦了下来。
叶辞抱着萧蕴,走出房门,就听怀里的小姑娘迷糊糊地问:“叶世子,你先前说的“贵人”,指的到底是谁啊?”
叶辞微微笑笑,低声说:“你猜?”
小姑娘问:“是我的父亲萧惟,还是哥哥萧湛?”
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叶辞心头怅然,说道:“都不是。”
小姑娘困惑道:“那是谁?难道是我娘亲?”
叶辞微微摇头,轻笑:“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
“你太小了,我怕吓着你。等你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我什么都告诉你!”
小姑娘恹恹地小声嘀咕:“大人真讨厌,我才不小呢。”
叶辞笑了起来,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对,郡主不小,已经到了该知事明理的年纪了。那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小姑娘清醒了些,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问:“什么事?”
叶辞微微笑道:“别太相信秦暄了,真要被他养成了废物,后悔就晚了。有个人曾对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自己一生的安乐,赌在一个男人的良心上。你最好也记住这句话。”
萧蕴不明白叶辞为什么要这么说,却很认同这句话,问:“叶世子可知道,五表兄为何对我这么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叶辞应该知道答案。
叶辞定定瞧着萧蕴,觉得这会儿的小姑娘有了前生的几分聪慧影子,笑问:“秦暄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萧蕴黯然道:“我一个孤女,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没必要如此殷勤。”
“孤女?谁说你是孤女?”叶辞决定给秦暄挖个坑,坏心眼道,“你哥哥萧湛还活着,他现在叫卫钊,是新任安北都护的独子,继承了你父亲的地位和人脉,只是不能以真名实姓示人。就凭着这一点,在你身上,秦暄怎么花心思都不亏。”
萧蕴大惊:“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辞点头,笃定道:“当然。我和令兄有些交情,刚刚得了消息,秦暄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是实话。
只是他和萧湛的“交情”,指的是是上辈子的交情。
就如他之前在书信里提到的那个“贵人”,指的也是上辈子的“贵人”。
那个人不是萧惟,也不是萧湛,更不是章宁长公主,指的就是萧蕴自己,那个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人。
萧蕴心里头乱糟糟的,无数疑问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萧湛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露面,为什么要去给卫凛做儿子?
他虽然是养子,却也是父亲唯一的爵位继承人,深得父亲的故旧仆属们的拥护,完全有资格凭借这个身份,直接继承安北都护的位子,没必要迂回地去给别人做儿子。
叶辞没解释,低声道:“别多想,萧湛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郡主不需要担心这些,好好留在五皇子府里,先养好身体。”
话落,少年的身体如同流云那般飘了起来。几个起落,穿过重重屋脊院墙,又穿过一重窗子,落在了萧蕴的卧房之中。
轻手轻脚地把小姑娘安置到床榻上,叶辞从窗子里翻了出去,在萧蕴的视线之中,消失在如水的月光中。
萧蕴心里既喜又忧。
心里藏着事,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