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汴必须承认,这句话非常伤人,也确实伤到了她,但她忍住心中惊痛,没有狼狈后退,也没有愤怒进击,只是湿了眼眶而已。
柳三汴说:“你死心吧,你怎么骂我都不会走。”
不管你是真绝情,还是怕沙场危险,我都不会走。
程九思叹:“你有病吧,我骂你不够还想找打?”
你他|妈真犯贱!
柳三汴气得脸铁青,扭头就走,过了会儿给他带了杯水,语气也非常恶毒:
“吃馒头都能乱喷,你有|种喝水呛死!!”
程九思默默接过那竹筒,本想潇洒一回全倒了,或者含一口喷她一脸,最终都没有付诸实践。
他捧着那杯水,仰头猛灌一通,喝完还摇了摇,伸出舌头接最后几滴。
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几滴。
程九思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双手都垂在膝头,惨淡到了极点,秋风吹起他乱糟糟的发,让柳三汴彻彻底底地看清这个乱糟糟的他。
惨呐,真惨呐。
堂堂程相,一国宰辅,被一个女人,害成这样。
柳三汴忍住莫名的成就感,不想嘲笑他,也不想可怜他,只是非常想知道一个答案。
“程九思,睁眼看我。”
我要看你的眼,才能看见,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
求你,我只想看一眼。
程九思睁开一双混沌的眼,里面布满血丝,看不清情深情浅,只有疲累二字。
程九思冲柳三汴咆哮:
“国之危难,你竟还有心思想别的?!”
柳三汴被他吼得一愣,竟然真有几分心虚,觉着自己儿女情长,不免有些英雄气短。
虽然她不是英雄,也不能阻碍程九思当英雄嘛。
柳三汴被他骂醒过来,脸上的受伤慢慢褪去,她走近几步,慢慢蹲在他的囚车旁,托腮歪头看他,很有几分戏谑。
难得他想谈正事,那就谈咯。
柳三汴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人,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程九思被她看得脸皮发烫,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柳三汴既好笑又心酸,原来不正经如他,也有不愿展现落魄的时候。
柳三汴说,京城那边你放心,有太上皇看着,谢枢翻不出大浪来。
至于这里,兵强马壮,还没到危难的时候。
程九思微微叹气,心头暗恼,明知道唬不住她,骗不过她,偏偏还想试一试,试一试她到底为谁,真心几分。
柳三汴见他久久不语,觉得可能是落了他的面子,不由补救道:
“不过这里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不然陛下怎会带程相来呢,还搞这么拉风的囚车……”
程九思猝然转身,愤愤朝她吐口水:
“你他|妈把我当龟儿子哄呢?!”
柳三汴讪笑摆手,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你哪是我儿子呢,你是我相公嘛。”
程九思闻言只得意了一瞬,继而又板正面孔,他抿着唇欲言又止,这回柳三汴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一句绝情话。
最终程九思低下头,颇为挫败地打发她:
“你走罢,别……碍着我。”
我是堂堂国舅,我还要封侯拜相,子孙满堂呐,不能断送在你身上。
柳三汴哽咽许久,还是一击致命:
“你眼里……有泪光。”
你不能忘了我,就算你想,我也不许你忘。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始终在告别,但这一次,她不想,也不能。
第179章 情敌的相惜
程九思的反应, 是柳三汴始料未及的。
在这段关系中,她始终处于被动, 他撩一下, 她动一下,他不撩了, 她也不会动了。
柳三汴觉得自己其实不会谈恋爱, 至少她不懂,程九思真正想要什么。
她以为他想要她活着, 却不知道,他会介意她做了什么, 才能活着。
哪怕他更希望她活着, 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像是一个出轨后寻求原谅的渣男, 虽然她并没有出轨,但程九思认为这比出轨更严重——
她顾念慕容彻成了习惯,没法爱程九思如唯一。
柳三汴觉得这很可笑, 她对慕容彻早已没那种心思了,程九思又在别扭什么。
柳三汴接着叹了口气, 程九思爱她如唯一,她不能投桃报李,怪不得他要生气, 气得要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