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醉相问,只说“一溜水”,实际上怕是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
柳三汴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觉得比起“思回”这个拖泥带水的假名,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柳三汴”这个机敏灵巧的真名。
某夜云雨深处,程九思边深深一顶,边温柔地唤了好几声“思回”,思回呼吸急促,只能破碎地娇吟,当作应答。
程九思趁思回双目迷蒙、神志不清,最后轻轻唤了一声——
三汴。
思回的依旧沉浸在春|色无边中,仿若深深醉去,神情恍惚天真,而又极度诱人。
她仿佛根本听不清程九思唤的是谁,一视同仁地溢出令人心痒的呻|吟。
程九思试探无果,深深叹气,只得遵从本心,与她一起,永醉梦河。
程九思再也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只是加派了人手监视思回。
思回想,程九思再怎么变态,至少有一点可取——
他并不喜欢阴谋,并不喜欢试探,并不喜欢多说,只喜欢多做。
于柳三汴而言,程九思真是一道极配胃口的佳肴。
柳三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心全意地扮演着倾慕程九思的思回,几乎什么事都没做。
柳三汴知道,谢五湖敢出卖她无非是两个原因:
其一,谢五湖重新效忠了慕容楼。
这可能性不大——
谢五湖不会蠢到在屡次出卖慕容楼之后,还以为能瞒得天长地久,暴露后慕容楼还能不计前嫌。
谢五湖虽然两面三刀,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聪明人。
谁都不会重用一个反复无常的密探。
其二,谢五湖有法子知道皇长孙起事的时间地点,而不需要柳三汴从程九思这里打探了。
柳三汴因此,放心地做着金丝雀思回。
程九思在见过慕容楼之后,从慕容楼的言辞中判断出,慕容楼准备得差不多了。
程九思想,该是向皇长孙揭发他亲爹的时候。
程九思没想到,在慕容楼先抛出他身边有密探的诱饵表示信任,又表达出自己跃跃欲试的时候,他亲爹就已经把他出卖了。
程埠想让皇长孙一方先动手。
彼时陛下已然驾临咸州,由一干皇亲国戚陪着,正在行宫中休整。
慕容彻在咸州行宫里,收到了谢五湖的线报,对着那行字非常满意地笑了——
皇长孙在前,慕容楼在后。
柳三汴长久的寂静,慕容彻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这样的奇葩,呃不,奇才,注定只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慕容彻想,平顺时用谢五湖,危难间看柳三汴。
作者有话要说: 盒饭有点晚。
第25章 衰神慕容彻
祭陵的流程非常复杂。
首先在吉时鸣放礼炮,继而皇室宗亲闪亮登场,列队齐整,尊卑分明。位高者手捧祭品,一步步拾级而上,直至那祭礼高台。
待将祭品安放妥当,便净手上香,众人先行施拜礼,再由礼部尚书恭读拜文,与此同时奏乐响起,宫人们起舞敬拜,高唱颂歌。
待一切平静,陛下起身发言,说感谢天地感谢祖宗感谢众卿。
到这儿还没完。
当今陛下是个极迷信的人,在这么个大家都迷信的场合,必须要进行一些祖宗留下来的迷信活动。
东陵不仅葬了大梁数朝皇帝,也留下不少武艺高强的风水大师,负责守护皇陵,跟盗墓贼斗智斗勇。
这些靠封建迷信思想升官的神棍们,当然必须要取悦于陛下,譬如帮着辨个忠奸什么的。
祖宗留下来的方法很简单,所有皇子皇孙、朝廷重臣们都手握一把谷子,到开阔的祭台后方喂鸽子。
鸽子分黑灰白三种颜色,代表了从奸人到忠臣的层层递进。
诚然这实在是太草率了。
可是陛下乐此不疲。
他始终装作非常相信这种测试的结果,并因此提拔或者贬谪他们中的几个,因为他很想知道,为了让白鸽琢稻谷,以此证明自己是纯臣,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当然,陛下通常会操纵结果,只是为了找借口升降官吏、排除异己。
守陵官员的头目,是陛下最信任的正三品武官艾彬艾总管,他负责怂恿手下的神棍们按照陛下的旨意,分发注定会被某种颜色的鸽子选择的稻谷。
祭台上时常发生有人买通作弊、被当场揭发的闹剧,陛下往往会说此人心术不正,定是心虚才会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