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一脉,也以其母畏罪自裁、子孙被灭殆尽告终。
至于两桩大案的首功田幽,陛下赐了她三尺白绫,答应将她与慕容楼合葬。
陛下办完了这件大事,吊着的一口气就松了,可能是最近的甜食吃的太多,开始上吐下泻,很快卧床不起。
这次陛下是真的病了。
剩下的几位亲王日日战战兢兢地侍疾,脸上满是陛下是不是又装病想搞事的便秘神色,偏偏还得装出孝悌模样,看得陛下好一阵恶心,差点又吐了,没几天就让他们滚了。
陛下只让慕容清和襄城公主侍候。
慕容清的爹岑亲王和襄城公主是一个妈生的嫡亲兄妹。
那位苦命的宠妃生完襄城公主没多久就死了,襄城公主自小养在皇后膝下,是以与年长她不少的哥哥并不亲近。
陛下不时在他二人面前说起那位宠妃,说起英年早逝的岑亲王,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
你俩是嫡亲的姑侄,应该戮力同心。
襄城公主面上当然说好,也不时假模假样地掉几滴眼泪,拉着慕容清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让姑姑好好看看。
襄城公主说起当年她九哥出征时,自己照顾怀孕的王妃,不敢告诉她战情的纠结痛苦,说得泪流满面,说得慕容清不由有些感动,心道姑姑心中还是有父王的。
陛下眼看着十娘就哭不完了,立马不耐烦道:“你可别哭了,省着点儿罢,真到了时候别哭不出来。”
十娘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还在插科打诨地抽抽:“父皇……女儿心里……难过……嘛。“
陛下便向慕容清道:
“你看你姑姑,伤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赶紧跪下给她磕个头,说姑姑莫哭了,侄儿孝顺姑姑。”
十娘知道陛下这是在逼慕容清,更是在逼自己,不由在心中冷笑,眼看着慕容清就要真跪下来,立马一把托起他,轻抚他的脸,满目疼惜道:
“好孩子,莫跪莫跪,姑姑疼你。”
陛下于是很高兴,又与他二人闲话了一阵家常,状似无意地说起襄城公主的独女逍遥郡主已然十八,却未曾许人。
十娘忍了很久,才没咬碎一口银牙,皱起一张乐呵呵的脸说:
“逍遥年纪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父皇就可怜可怜我罢。”
陛下“唔”了一声,摇头道:
“都十八了,可不小了,当年你娘十八的时候,你九哥都一岁多了,拖来拖去可别拖成了老姑娘。”
陛下又对慕容清絮絮叨叨地交代:“得空啊,去看看你逍遥妹妹,她最喜欢骑马啦,朕送给她的白马她喜欢得不得了,哦对了,记得给她带点杏仁酥,她随你姑姑,最爱吃这些京城小吃……”
慕容清也笑了:“之前拜访姑姑时,在门前撞着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我问她是谁,她气呼呼地骑上她的马,冲我喊了一声你管我是谁……”
十娘见祖孙俩一来一往,几乎把她女儿给卖了,忍得只能用鼻孔出气,不小心被陛下发现翻了个白眼。
陛下不由自嘲道:“哎,人老了,话多讨人嫌呦。”
十娘不禁出言嘲讽:“哪儿能啊,父皇龙|马|精|神,还能再战五百年呢。”
陛下见十娘冥顽不灵,只能让慕容清先回去,决定父女俩来一次促膝长谈,唤醒十娘内心的亲情意识。
陛下说:“淳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襄城公主名慕容淳,表字无忧,陛下在人前喊她“襄城”,在人后喊她小名“淳儿”。
十娘说:“我嫁给薛政的时候,以为可以白头到老,结果你揪住他一点错处,不仅收回了薛氏的兵权,还将薛氏满门抄斩。”
十娘说:“我二嫁给傅何忧时,以为可以不再三嫁,结果你为了安定西北各部,想让我嫁去和亲,竟然毒死了傅何忧,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陛下说:“朕送你到了关外,你不是凭本事大败外贼,最终也不必和亲了嘛。”
十娘说:“你不知道,我嫁过去之前,跟好几个单于都睡|过,费了多大心思才引得他们争风吃醋、自相残杀,完成了这桩美人离间计。”
十娘说得轻巧,语声却是悲凉,听得陛下不由闭上了眼,再也不敢看她那张和死去爱妃相差无几的脸,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