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肉肉_作者:垚垚图(105)

  这一问,也才知道原来府里的几个下人,都是陪着栓子从外放之地回来的,算是旧仆了,至于为什么府里没有丫鬟,那门房嗨(hài)了一声,笑着小声解释道:“扈公子您是不知,咱家主子这等的样貌品行,不管是之前在任上还是来的京城,那上来说亲的人家可是排着队的呢,就说这些丫鬟,那也个个儿的赶着往上凑,主子嫌烦,这才遣散了府里的丫鬟,只留了我们几个伺候。”

  扈小然抱着西瓜点点头,这下人的话他也没尽然听信,他虽然不过十二岁,但也瞧过许多的事儿了,就说男人,似他爹这样洁身自好的毕竟在少数,大多的如陆远凡他爹那样的,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头子了,还不是照样抬了两房能年轻貌美的小妾回来,家里有这等的老子,他可不信到儿子这里能好到哪儿去。

  他与姐姐扈小鱼不同,姐姐成天嘴里头挂着的栓子哥哥他就只见到过两三回,年纪也差得太远,他着实不太了解这位哥哥的脾性,这回愿意听从爹娘的安排来陆府暂住,也是存了替傻姐姐把关的意图在,是以这回总爱用揣测的心思去看人。

  不过不论是什么原因,府里头没丫鬟和小妾,那就是好事儿,想着,到了晚间栓子终于从户部回来,就见到自家门前蹲着一个人,他还没下马车,门房的下人便打着灯笼迎上来,蹲着的那人也才站起来,笑着跟他见礼道:“在下子辰,见过陆大人。”

  扈小然,表字子辰,栓子自是知道的,闻言便笑起来,“几年未得机会回乡,竟不想你也有这般大了,你便随小鱼叫我哥哥便是,不必这般拘礼。”

  扈小然随他一道进府,听了这话,笑了笑,便改口唤了句哥哥。

  栓子在户部吃过晚饭了,加上扈小然还没到沾酒的年纪,就也没让厨房做宵夜,只上了两盏清茶,与他一同坐在园中亭子里头叙话。坐定,他望着灯笼下头扈小然那副于他姐姐肖似的面容,眼里恍惚了一下,这才温声道:“今日琐事缠身,不能亲自去码头接你,尚未问过一句路上可还安妥?”

  扈小然爱茶,抿了一口,这才回道:“自是朝中事务要紧,哥哥不必自责,倒是我这番前来,要叨扰你了。”

  栓子看他这副小大人似的模样,微微颔首一笑,“我受扈叔和婶婶照顾颇多,哪里能谈得上叨扰二字,不知叔婶还有小鱼现下可好?”

  听他问起这个,扈小然眼珠子转了转,悠悠道:“爹娘自是都好,就是姐姐她……”

  “小鱼她怎么了?”栓子听他语气有异,不由追问了一句。

  扈小然小心注意着他的面色,轻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家里的一切都好,只不过最近爹娘成日里为姐姐的婚事发愁罢了,”

  他慢慢儿说着,听到婚事,栓子拿杯子的手紧了紧,扈小然续又道:“爹娘与我自是不舍姐姐嫁人,但眼看着蜀南乃至周边郡县的青年才俊一个个姐姐都没瞧上,家里这才有些着急,姐姐温柔知礼,自是不愁嫁的,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来京中之前,好似听爹娘说了,最迟今年年底儿,就要将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

  栓子的眼睛垂望着杯中的清茶,默了一会儿,才扯扯唇角道:“原来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小鱼也到嫁人的年纪了……”

  扈小然只觉有些着急,这人怎么看上去不像是对姐姐有那份心思的样子呢?就这么干坐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要回房休息了,他也没能套出有用的话来,只得另辟蹊径,将姐姐费心给这人做的两套衣裳拿出来,栓子当着他的面解开包袱,见到里面上下两件湖青和墨蓝色的秋裳,面上只是露着一如既往的浅浅笑意,但是心里着实软成了一团。

  等终于送走了一直企图在他脸上找着什么的小家伙,他这才拿着包袱心里砰砰跳着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以后,将包袱轻轻搁到床榻上,抚摸着衣裳上那一簇簇针法细密的兰竹,眼里满是柔情。

  他哪里是不心慕她呢,他是不敢,不敢将这份深到骨子里的喜爱显露于人前,她有多好,不止有他知道,还有许许多多与她相配的青年才俊都看得到。他栓子,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又大她整整一轮,多年来官场摸爬滚打,心都不再纯粹了,哪里能配得上她这样美好的姑娘呢?

  在那些年下放任上的时候,他无数次伏案看着她给他的信件,从那封隐约能看到她的情意的信开始,他就提醒自己,该断了!该断了!却总该死的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每月她来信的那两天,夜半开始出发,从那个连一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的地方,靠着双脚跋山涉水一个日夜,只为去往府城拿她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