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川一直注视着她,见她不好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背,虽是接触却极守本分。
一旁的老牛见了陈复学,马上召出了自己的锁链,重重缠上了陈复学的脖子,“老东西,到了下面有你好受的!”
“老牛,等等。”孟涵从虚弱中稍稍缓过来,“陈复学,你可认罪吗?”
陈复学此时已完全没有了之前见到时的稳重温文,肩膀被锁链压制丝毫动弹不得,眼底一片血红显然即将坠入魔道。他颇为不屑地啐了一口,“我不过是运气不好遇见了你们!再给我几个小时,我就能布好阵法,到那时,就算是天雷又能拿我怎么样!”
桥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字眼,“布好阵法?你已经杀了最后一人?”
陈复学梗着脖子不看他,口中不屑道:“我老婆能为我飞升出一份力,也不枉费我这些年供她吃穿了。”
孟涵心中火气上涌,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雅琳,对方却依然没有反应。“陈复学,你虽修习仙道,却已几乎坠入魔道,你这一辈子,几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不会有机会飞升了。当然——”她嘲讽地笑了笑,“如果你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不可能!”陈复学怒吼,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几乎要挣脱老牛的锁链,“我修习仙道已是半仙之体!只要扛过了天雷劫就能飞升上仙!你们这些地府的鬼魂赶紧放开我!”
桥川轻轻走到他面前,“你能蒙混过大人的神力,必定是身上带了法宝。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搜出来?”
陈复学听得自己最后保命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摸清,一时泄了气,但仍别着头不松口,只将一双眼睛瞪得越发突出。
“看来你是希望我动手了。”桥川五指化爪,一只手显出厉鬼一般的青色,重重往陈复学心口一抓——
“啊——”
鬼魂本触不到人体,但桥川由着自己那副黑心肠使坏,加了三分鬼气,鬼爪直接破开陈复学的三魂,虽不致死,却也能让他魂魄不稳,直疼到魂魄深处。
一块巴掌大的青黑色鳞片从陈复学的心口被抓出来。
鳞片乍看之下是深沉黑色,但对着光线却有一丝浅浅青色,隐隐泛着金色光芒,只消一眼便知道是极珍贵的宝物。
桥川的资历毕竟比不过在场其他人,这诡异的东西也不敢轻易触碰,虚虚地递到孟涵面前。
孟涵一搭眼,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你行啊陈复学!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好东西的?我可不信以你这区区几十年修为能搞死修蛇。”
“修蛇?”老牛疾呼,“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有这玩意儿!”
小马哥也忍不住皱眉。
桥川敏而好学:“请问大人,修蛇是何物?”
“那东西说来可就话长了。”孟涵显然不愿提及,转而继续面向陈复学,“说吧,这玩意儿是谁给你的。你不说,我就把你的三魂挖出来。”
陈复学被方才桥川的“挖魂”吓住了,忙不迭地招供:“我说、我都说!这东西是一个男人给我的!他背着弓、一把红色的弓!”
“一个男人给你的?”孟涵绕着他走了半圈,“背着红色的弓?”
“对对对!他说这东西能帮我挡天雷劫!”
“既然他说这东西能挡天雷劫,那你又为什么要拘人魂魄做阵!”孟涵一怒,尖尖的指甲直接抵在陈复学喉咙上。
“他、他说这鳞片虽然能挡劫,但、但需要二十一个生魂做阵才能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就为了这一句万无一失你就能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这一句万无一失你就连自己的妻女都能下手!”孟涵最恨枉顾血缘情谊之人,此时下意识地下了狠手,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几乎要割开陈复学的喉管。
“大人息怒。”桥川一手按住孟涵的肩膀,一手将她伸向陈复学喉咙的手紧紧握住,“这人已犯杀孽,待入了地府,自有十殿阎罗定罪。大人莫要在此时了结了他。”
孟涵乃酆都大帝亲封的古神,覆手间连十殿阎罗都要避其锋芒,愤怒时爆发出的力量又岂是一个陈复学可以抵挡的?桥川只怕她一个不小心,便要将陈复学魂飞魄散。
然而桥川的话仿佛一下子抽走了孟涵的怒火。孟涵闭了下眼,渐渐冷静下来,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苍白手指上染的一滴血,将那滴血化为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