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自己的这一生,做过的事,到底都得来了什么。
当年他费尽心思的让王国海娶了焦金枝,可是没多久,焦家事发,差点牵连了王家,还是当时的主席力挺王学才,王家在军界才没有动摇,要不然,只能是和焦家落得一样的下场。
后来他一直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误,走到哪里都表示焦家是焦家,而金枝是金枝。
可是没想到,焦金枝竟然让他差点晚年不饱,军备案子并没有王国海跟他说的那么简单,劣质的越冬装备已经分发到各个军区的基层连队,重生生产更是需要工期,而且安抚基层战士的情绪也各位重要,这当中的环节只要一个错了,就很容易引起哗变。
王学才是草根将领,从前线战士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领袖,对于基层的战士更是有一种格外的关爱,得知事情发展的这么严重,他才会病倒的。
每当夜晚,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想起之前的过往,那时候妻子孩子,孩子都承欢膝下,他虽然忙的不着家,可是那里一直是温暖他的所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冰冷的?是从妻子去世么?还是从孩子们都离开家?
他逐渐的衰老,慢慢的从一线岗位退了下来,他不再忙着工作,而是有更多的时间回家,可是家里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以外,却都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他的严重偏心,小儿子和小闺女都离他很远,而大儿子常年在西北几乎不回来,家里就剩下个焦金枝,好歹跟她是个伴。
当初焦家的事东窗事发,他就知道他是上了焦金枝爷爷的当,不是想把他们王家拖下水,就是想让扯着王家的大旗便宜行事。
可是王学才不能说,不能对领导说,更不能对儿子说,他只能强势的回应一切相关人,他的儿媳妇是无辜的,跟他的儿媳妇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慢慢的,焦金枝就像是他的影子,哪怕焦金枝做错了,他都尽自己全力去保下她,他不能让他的影子成为污点,不能让他的影子备受唾弃。
婚姻是什么,无非就是对付着过日子,焦金枝和王国海都对付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临了的十几二十年么?
名声是自己的,他接受不了他晚年留下个骂名,他以为,只要他不说,所有的事都可以捂住,只要保全了焦金枝就可以保全他的面子,可是他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他坚持不肯大儿子离婚,可是焦金枝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胆敢离家出走,他对外都称焦金枝只是出去玩了,外出探亲,可是大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而王国海去法院起诉离婚,把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无情的给扯掉了。
他异常愤怒,声称要和王国海断绝关系,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他入院以后,副主席曾经来看过他,“王老啊,您糊涂啊!像焦金枝这样的事,不是您瞒着就能解决的啊!多少人顾及您老的面子,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您知道焦金枝这是用这个鸡毛令箭犯了多大错误了么?对接的司务长都已经上了军事法庭,而她依然在你王家大宅做着少奶奶,这像话么?国海因为这个媳妇,备受同僚的排斥和调侃,这些您都充耳不闻,王老,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焦金枝,哪里就值得您这么喜爱了?”
王学才简直是有苦说不出,有愁不能言。
他怎么好意思跟副主席说他是不能也不敢否定自己,他更怕别人笑他一错就错了半辈子!
后来,许是破罐子破摔,当三小子的亲生父亲过来接孩子的时候,王学才反而很平静了,那个男人畏首畏尾的站在王学才面前,王学才才意识到,自己给从小给予厚望的大儿子添了多大的麻烦,又扣了一顶怎样的帽子。
三小子被那男人扯着胳膊往外带走,可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爷爷,爷爷,我不淘气了,我也不捣蛋了,我不要跟这个穷光蛋走,我要留在家里!我不要我妈我只要你,爷爷,爷爷你别这么狠心送我走!爷爷,别让我跟这个穷光蛋走啊!”
听见这孩子哭喊的话,王学才有些哭笑不得,哭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养出来这么个孩子,笑他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后来白欣欣来到医院照顾他,他是真心想要缓和关系,他做了一辈子的主,可是他做主的事情没一件好事,这对于王学才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可是看着白欣欣,他才知道,他错在哪里了。
他记得白欣欣在医院帮他打水洗脚的时候,他问她:“哼,你在这里竟然还打水给我洗脚,怕是你爸妈都没有这个待遇吧?就这么巴着我们家建军不放?连我一个老头子都心甘情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