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轻轻拍了下夫君的手, 才假装生气的责罚儿子。只是看到女儿的那一瞬,她还是又红了眼睛。
“娘亲!”张瑶就这么与母亲对视着,两个人泪眼摩挲,许久张瑶才伸手才颤抖的手帮母亲拭去脸颊的泪珠。七年未见母亲老了,不过才四十岁鬓角已经有了些花白,边境苦寒母亲也不如京中的那些妇人保养的那样好, 这一路舟车劳顿看起来还有几分憔悴。
“是女儿不孝, 害母亲受苦了。”张瑶径直跪了下去, 她穿越之后唯一心甘情愿跪拜的人就是父母,这次她满含愧疚, 也满心悔恨。
“瑶瑶,快起来。”郝徵的声音和马车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同时响起。
张瑶听到父亲声音猛然起身,趴在车沿上一把掀开车帘:父亲一定出事了, 不然肯定会第一个下车的,父亲爱母亲,定会先下来接母亲的,而不是让母亲和幼弟独自下车。
“爹爹!”张瑶掀开车帘就怔在那里。
张祁听到扑通一声就知道肯定是女儿跪下了,别说她现在贵为皇后娘娘,就是幼时在家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她跪下,所以一时着急正准备下车,刚好女儿急急的掀开车帘,他们就这样对上了,他没来的及做任何掩饰,残缺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
一旁的陈氏,郝徵、张绍全看到她发现了也没上前劝阻,让她一次面对总比大家一直想方设法的蒙骗她要好。
陈氏、张绍全知道张祁的情形,陈氏侧过身抱着孩子红着眼睛,她知道女儿对她父亲的感情甚至超出去对她,她不能阻止他们相见,女儿身子弱但心性坚强,她承受的住。
张宵看到爹爹、娘亲、姐姐都在哭,也红着眼睛一边帮娘亲擦泪一边低声的啜泣。
郝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先生,他虽然还是离京时的装扮,但是脸上的沧桑是遮掩不住的,还有他的腿不像张绍全说的伤了,而是两条腿膝盖之下都没了。
“爹爹,疼不疼?”张瑶问出这一句便泪如雨下。她早该把父母接回来了,早该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外祖父求情让他们离开那个苦寒的地方,是她不孝,是她故作清高,是她一味躲避,才害了父亲,才让父母辛苦了那些多年。
“爹爹不疼!丫头,无须自责,你没做错什么,从来都没有!”张祁向她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这丫头说是心思简单,但对于她在意关心的人却有些执念,一旦认为是她自己的错,她需要许久才能走的出来。
是他的不好,没能劝阻住母亲让宝贝女儿入了太子府,又失约两年之后没能把她接出来,还把她一个丢在深宫里连个书信都没有。
张瑶听到父亲的安抚她也顾不上周边的人扑到在他怀里无声哭泣。
郝徵恭敬的对先生跪地一拜,张绍全就站在他身边没有伸手去扶,恩公即是皇上的恩人、先生,也是岳丈,抛却帝王的身份,他无论按照哪一个都是要跪拜的。
张祁受了他这一拜,拍了拍女儿的背,又示意郝徵好生安抚她。
他方才试过女儿的脉象,如今这个季节她是没什么大碍,可见皇上对她也算上心。他点点头示意郝徵也把手伸过来,郝徵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让他探脉。
“不错,总算是两个都是好的!”张祁含着笑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对着身侧的陈氏说道。
再好生调养几年,女儿的病就算不能大好,也能与常人同样的寿数,皇上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可见师弟按时送来了药,两个人身体都很好,眼下看起来也比较亲近,这下他们总算能放下心来。
张瑶知道他们不能久留,上前又抱了抱弟弟小心的叮嘱他不要淘气、不要惹爹娘生气,才依依不舍的把他放在马车上。
郝徵一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捏捏小孩的手,亲亲他的脸还时不时的摸摸小家伙的头,上前让她依偎着自己的肩:她那么喜欢孩子,或许他们也该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得知张氏夫妇归来的消息,林夫人和林习也早早的出城相迎,因为要避开皇上只能先远远的看着等着,林夫人见皇上久不离开心里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儿子的劝阻轻唤陈氏的闺名快步走了过来。
“婉婉!”陈氏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又红了眼眶,林习也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涓姨。张府的人自是也出城迎接,见林夫人上前也都过来打招呼。
这个时候郝徵他们不能再停留,和先生对视一眼默默带着张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