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看见如此情势,啸声忽转尖厉,左手扯过一杆银枪,运力一抖,一道银光如同流星赶月,呼啸着掠过人群,斜斜刺入郗成的背心。
那郗成跑得正急,忽觉背心一凉,身子向前猛地一栽。低头看时,见一截带血的枪尖从小腹之处透了出来,前襟瞬间已被鲜血浸透。他一双眼珠睁得好大,满脸惊恐之色,扑通栽倒马下。
耶律沙见宋兵势大,逼开高怀德兵器,高叫一声“鸣金撤兵!”拨转马匹,沿着涧侧跑下。众辽兵早已失了斗志,呐喊狂奔,乱马军中,将郗成的尸体踏成一团肉泥。
高怀德飞马抢近李珏,喝道:“你是何方人氏,擅敢杀我宋国大将,好大的狗胆!”李珏哈哈一笑:“李某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杀一个万恶不赦之徒,也没有什么胆大。”将手一背,仰面看天。
大沙漠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雪花再次飞起。
高怀德叫道:“招某家的枪罢!”话到人到,人到枪至,一条银练直刺李珏前心,其快如电。李珏喝采:“好枪法!”左脚立在地上,右脚一旋,让过枪尖,伸手去扯枪杆。高怀德将枪杆往怀里一带,变刺为抽,横抽李珏腰肋。李珏暗道:“好快!”身形倏地拔起,使个“平沙落雁式”,已稳稳地站立在枪头之上。
高怀德枪法绝伦,每次上阵使出高家绝户三枪,必奏奇功,此时见敌人竟立于自己的枪尖之上,不由又是惊奇,又是骇然,叫道:“任你会使妖术,某也不怕。”将□□抖了两抖,向外疾甩。
李珏使一个千斤坠,双脚便似粘在枪尖上一般,身子随之左右摇摆,只是并不跌下。高怀德只觉大枪似有千斤之重,有些拿捏不住,骇道:“有鬼!”李珏一声冷哼,骂道:“你才是鬼。”在枪尖上一俯身,银丝软鞭倏地卷向高怀德脖颈。
高怀德除了撒手扔枪,更无他途。忽听一声暴喝:“贼将,休伤我家先锋!”一骑马从斜刺里飞出,呼延赞赶到,直刺李珏后心。李珏听得劲风迫体,暗道:“宋营中竟有这许多好手!”银丝鞭“啪”地踅回,已缠住呼延赞的枪杆,就势往怀中一带,叫道:“撒手!”
呼延赞虽然勇力绝伦,却抵不过李珏的内家真力,一拉之下,铁枪险些脱手。他心中暗道:“此人是人是鬼?”身子顺势前冲,探左手到背后,蓦地抽出打将金鞭,呼地向李珏肩上打到。
李珏吃了一惊:“好家伙,还有这一手。”双足力蹬,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折转,稳稳落在郭进的马背之上。只听当当两声响亮,高呼二人的□□拿捏不住,同时掉在地上。郭进发觉背后有人,刀柄向后猛捣,喝道:“下去!”却被李珏左腕一翻,捉住刀柄,将手一扬:“上去!”郭进应声飞起,直冲九霄。他在半空中眼见下面刀枪林立,只吓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高怀德等人骇然惊呼。正在这时,只见一骑雪白快马疾驰而至。白马所到之处,宋兵急速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大道。那白马上坐着一个白发老妇,身穿葛衣,也不顶盔贯甲,一阵风般到了阵中,微一提缰,白马嘎然而止,四蹄便如钉在地下,神骏无比。
老妇向空中看了一眼,奇道:“郭老将军,玩什么杂技?”郭进刚叫得一声“我没有……”,只觉腰中一紧,身子已由垂直下落变成平飞,稳稳落在一匹空马之上。老妇将手一抖,抽回一条丈余长的白绢。李珏竟未看清她取绢的手法,吃惊非小。
郭进身上冷汗淋漓,冲那老妇道:“多谢葛女侠援手。”
那老妇摇手道:“不要说了。主上和潘元帅遇到杨家将围击,危险的紧。老身拼死突出重围,特来报信求援。咱们这就走罢!”
高怀德脸上变色。那老妇已经圈转马头,见状回身道:“高将军,怎么了,你的兵刃呢?”高怀德看了一眼李珏,沉吟不语。郭进感激老妇救命之恩,忍不住道:“葛女侠,尊夫郗将军已被这个白袍小子所杀,咱们也全被他一人打败。”
那老妇身子一震,侧过脸来,恰好看见郗成的尸首横在地上。她注目尸体片刻,蓦地盯在李珏身上,怪叫了一声,阴森森地道:“我当家的是被你杀死的?”
李珏见她目光如刀,心里打了一个突,说道:“不错。他是你的丈夫么?”那老妇仰天长啸,声如夜枭:“好,好!”手中丝绢倏地弹出,眨眼间已逼至李珏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