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将马缰递给店家,直奔上房。店家回头看见李珏,堆笑道:“客官爷,您要住店么?”李珏说道:“不错。可有干净上房?”店家把马匹系在槽头上,一边陪笑道:“不瞒客官说,小店今日有人已经包下啦,您再高升一步吧。”
李珏道:“就是刚才那人,包下了你们整个店房么?”
店家道:“他一个人可包不下。他们一大帮子人呢,都是提刀挎剑的。嚯,凶恶的很哪!我说您老还是往前升一步。好在天还不算晚,您老何必非要住这里,惹那个不自在哪?”
李珏听这店家话中有话,好奇心顿起。拿出一块银子来,足有一两重,轻轻塞入店家手中道:“店掌柜,出门在外的。谁不愿意图个方便?难道偌大一个店子,便找不出一间空房不成?”
店家一见银子,笑逐颜开。说道:“既然这样,小人便偷偷给您老开间厢房。您老要是没紧要事,就别出来,休让那伙恶人撞见,不当稳便。”
李珏道:“好,便是这样!”
店家把李珏让进西厢房,又嘱咐道:“客人洗面水和酒食,小人这便送来。您老吃过饭便好歇着啦,休要出房乱走。”
李珏见店家唠唠叨叨,不由好笑,忙不迭地答应了。那店家把银子放入口袋,又舒手捏了一捏,乐颠颠地去了。
天到定更,李珏悄悄出了厢房,奔马槽摸了过去。忽见一个白影在马旁晃动,看身材正是白日牵马的那人。那白衣人一边拌料喂马,一边嘟哝道:“他奶奶的,你们都自顾吃酒,却让老子来喂马。堂堂白虎堂堂主,连人家一枚银笔都有躲不开,威风个屁!”
李珏一听,脑子“轰”地一声,暗道:“什么白虎堂堂主?一枚银笔?难道……难道……”抬头看那白衣人喂完马,咕哝着去了。
李珏也不去牵马,跟着那白衣人摸向上房。屋里一人叫道:“葛老三,你喂完马,再去厨房弄些肉食来,给爷们下酒。”
那白衣人葛老三应了一声,裂着嘴转身。李珏往檐柱子后面一躲,看着葛老三走远,才悄悄摸到后窗,靠墙根蹲下。
只听屋里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没把他们的坟扒开来瞧瞧,我还是不能放心。”
一个尖细的声音接道:“依卫某看来,川中四杰未必是诈死。也许是他们以前的仇家,找上门去将他们连窝端的呢。”
那阴沉的声音道:“从墓碑上看来,立碑的是他们的弟子李珏。可那阻止咱们掘墓的小子,却自称姓唐。李珏这小子又去了那里?”
那姓卫的道:“那姓唐的小子,怕是乐山唐门子弟。李堂主不见那枚银笔上,刻着唐门的标志么?”
那李堂主道:“老弟所言极是。若不是卫老弟,姓唐的那一笔可就要了老李的命啦。”
李珏听了半天,判断出那李堂主正是在武侯祠见过一面的白开堂堂主李君孝,那姓卫却不知是谁。他暗道:“李君孝为什么会碰到唐彪?唐彪又去四杰峰干什么?他为什么阻止李君孝刨我师父的坟墓?丐帮那个姓云的叫化曾提到,他见过一个姓郗的拿着一枚银笔。这姓郗的却又是谁?可惜那姓云的死的太快,没来及仔细问他……”
正往下想,只听那李堂主道:“不管是什么姓唐的,姓李的,只要一个月后灭了丐帮和峨眉,再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姓卫的道:“这话不差,只要咱们把那东屋那几个柜子运到邛崃山,到时候不管是谁,都让他上天!”
再往下听时,屋中两人却已转了话题,谈起美酒和女人来。他听了个要命的话头,决定今夜无论如何也要听出个门道来。顺着墙根向前摸,果见正房东侧还有一个跨屋。李珏轻轻一纵,无声无息地掠入房内。
借着天光看去,见屋内睡着五六个汉子,靠墙一排有六七只一人高的木柜。李珏解开裤子,顺着门枢撒了一泡尿,再拉门时便没有声音。刚要细看柜中有什么东西,忽听屋门外脚步声响,葛老三的声音道:“刚才让老子喂马,搞吃喝,如今又让老子锁什么门子。妈妈的!” 屋门推动,有烛光透了进来。
李珏无处可藏,便抬腿迈进柜子,拉上柜门。刚藏好身形,脑中却立刻闪念道:“糟糕至极!这个龟儿子说什么来锁门子……”念头还没有转完,听得柜门“咔吧”一声,自己已被牢牢锁在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