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言道,“夫人,这有什么的?女人本来就是要生孩子嘛。普通人家,女人在怀孕期间还要料理家事,伺候夫君与公婆,平日里做的一样也不能少。依奴婢看,这少奶奶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大少爷对她又上心,已经够幸运了。加上,这少奶奶的头胎若是男孩,那就皆大欢喜了。”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迂腐,大户人家的生活是好一些,但女子的地位还是没怎么变啊。为什么要用孩子来决定一个女人的价值,难道没孩子就过不下去吗?”
喜言却坚定道,“那是自然。如果奴婢以后嫁了人家,没有为夫君生下男婴,我宁愿一头撞死。”
“你的思想,到底是哪个人荼毒给你的!”
“本来就是嘛,与其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自己寻个痛快。奴婢觉得,这才是女子的勇气呢。”
如此惊世骇俗震碎她三观的理论,让她耳边响起了久违的嗡嗡声,这种情况,还是很久之前,在听到“女人最好的嫁妆是她的贞洁”这种话时,才产生的强烈不适感。
喜言又道,“夫人,您自小出身高贵,不会明白的。但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命运。”
“狗屁命运!刚出生那会,要是知道一辈子要这样的活法,你也不用撞墙了,直接用脐带勒死自己算了。还有啊,我告诉你喜言,这和出身没什么关系,因为出身是靠运气。最关键的,你要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奴婢想得很清楚啊。”
“还是先告诉我,谁传递给你的这种思想。”姚乾乾扶额。
“我娘。”
姚乾乾忍住绝望的情绪,“那,她老人家还健在吗?”
“不在了,而且这番话,是我娘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
噼噼啪啪,比绝望更严重的,好像是无力。
“那我们下次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先办正事。不过喜言,你要记住,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要因为谁的话,就做了定论。”
“夫人,这是奴婢自己做的决定,奴婢很清醒的。”
内心:我竟无言以对。
“那就祝你幸福。”
“额娘!”
叶心看见她,从亭中下来,加快了脚步。
姚乾乾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别,你现在是孕妇,小心走动。”
“儿媳知道,不过是见额娘来了,心里高兴。”
叶心是小家碧玉的长相,本就是温柔的女子,大概是有了身孕,更添了几分和韵。
“都怪儿媳不争气,昨日本该亲自到府上去告诉额娘,可惜晕倒了,大夫说身子虚,承轩也不许我乱走。”牵着手在亭中坐下。
“他做得对,你本就有身孕,身体最重要,还管那些规矩做什么?”她看到刚刚她绣的东西,拿起来观看,一朵牡丹花还未完成,却已是栩栩如生,于是连连夸赞道,“你的手真巧。”
“绣着解闷的。本想给孩子做些衣服,但下次大夫过来,才能大致确定孩子的性别。”
想着刚刚和喜言的争论,她道,“你也希望是男孩吧。”
“其实,儿媳自己觉得,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和承轩的孩子,一样疼爱。但父亲和老夫人,大概还是希望是个男婴吧。”
姚乾乾握住她的手,“你这种心态很好,不要过度期盼,自己欢喜就行。而且,你和承轩现在已经自立门户,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可以,别管其他人怎么想。那承轩呢?”
“他?”叶心低头笑着,“他都高兴坏了,我问了他一句,他也说男女都好。”
“那就成了,孩子是你们自己的,又不要旁人照顾。”
“心儿知道额娘疼我,但额娘不希望心儿这一胎,是个孙儿吗?”
“我?我都好啊,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不管是孙儿还是孙女,我都欢喜。”
她笑着,“那太好了。上次承轩归家说,觉得额娘变了不少,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呢。”
“哪里有变化?”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比从前轻盈了很多。”
姚乾乾轻轻咳嗽一声,“那,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一些事情都想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