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秀琴听了却认为她有赌气的成份在里边,想了想,缓缓道:“今天,我……遇见你爸了。”说完望向秦雯,留心观察她的神情。
“哦?”怪不得心神不属,秦雯平静道:“遇见就遇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轮到文秀琴皱了眉头,以为她还在赌气,耐心道:“我们聊了一会,他说想见见你。”
“没必要,我不想见他。”秦雯认真回道。她真的认为没有必要,去了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要上演一副父女相认的热泪情形?她做不到对一个陌生人如此。
当初能和文秀琴相处下来,一是有部分原主记忆,二是经历这么多事,两人感情逐渐深厚。
越这样说,文秀琴越认为她恨着秦首良,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每当秦雯问起他时,文秀琴总是拿话遮掩或者欺骗她,今天不如把过去的事跟她说清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又去了哪里吗?今天那就跟你说明白。”
秦雯想说不用,她没兴趣,可转念一想,这样说,万一文秀琴又误会她,不如当故事听听,于是默不作声,当作默认。
文秀琴慢慢叙述起来。原来秦首良家里从前是地主,解放后没几年日子就不好过起来,成份不好不说,干的活是最累最苦的,公分挣不了几个,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慢慢他父母相继去世了,只剩他一个人。
文秀琴和他是一个队的,她家里成份好,加上人长得好看,队里的人很喜欢她。而秦首良从前上过私塾,比别的人看起来斯文有文化,很吸引文秀琴,加上对方花言巧语,两人很快好上了。
他们俩的事,张凤是不同意的,坚决反对,但耐不住秦首良哄着她,文秀琴着实跟家里做了两年斗争,最后张凤实在拗不过,才同意的。
两人结婚后,秦首良的日子好过了点,最起码有大舅子的照拂,不用做太累的活,公分也够两个人勉强吃饱。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没曾想没过几年,他的日子又不好过了。因为曾是地主,经常一点小事就被无缘无故抓去批斗。
秦首良很难受,看不到前路,他又不甘心这样过下去,于是满脑子折腾别的法子。有一次到县城里去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的伯父,早年搬到了省城。见到伯父犹如见到了救星,兼之和对方偷偷在一个地方聊天后,知道对方也是受不了现在的环境,打算偷偷去香港时,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求了伯父,带他一起走,伯父答应了,两人约定好时间,之后他回到了家。却没把这事告诉文秀琴,因为怕她口快告诉了别人走脱不了,而且他不能带她走。
他琢磨了几天打算想个法子摆脱文秀琴。于是在又一次被当着众人批斗后,秦首良对她说:怕担心连累她们,想离婚。
文秀琴当然不愿意,誓死不怕连累。但秦首良甜言蜜语哄着她,说只是暂时的,也是为了孩子好。彼时文秀琴已经有八九个月身孕,快生了,两人连名字都取好了。
“为了孩子先忍一忍,等他们不再想着斗我,我们在复婚。”秦首良看起来满心为她们打算,“这半年多来,你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万一到时孩子出来,他们因为我的关系要斗孩子怎么办?”
后面一句话确实吓到文秀琴了,虽然快为人母,但她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年轻女子,觉得丈夫是有学问的,说得话肯定有道理,经过一番思虑加上秦首良不停劝说,就同意了。
他们离婚后,文秀琴回了娘家,日子的确要清净的多,秦首良也在夜晚看过她两次,可是过了一个月,有天晚上所有人起来后,发现他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家里什么都在,但就是人不见了,找遍所有地方,开始有人说他受不了自杀了,有人说被狼叼走了。文秀琴不信,每天都要去村口等他,可是一等好些年没有半点消息。
直到秦雯十岁时,听见村里一个去省城回来的人,似乎看见了秦首良,过得不错,还有了别的婆娘和孩子。
对于文秀琴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心里不信,把秦雯交给张凤后,独自去了省城,找到那人说的地方,看见了秦首良。
和一个女人穿着体面的女人走进了一家旅店,两人看起来很亲密,旁边还有个比秦雯小两三岁的男孩。
文秀琴瞬间明白了,从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谎言。她立刻冲上去质问,却被秦首良冷冷说了一句:“我们早就离婚了,没关系,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怎么配得上我?”接着又被他的新妻子羞辱了一顿。